书城古代言情宫斗权谋完美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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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赐死

十月秋露重,天气渐渐转凉,萧绰披着红色的披风,坐在凉亭里悠闲的看着邢抱朴的奏折,对山西诸州县的安抚工作非常满意,“邢卿果然是个干才。”嘴角微微上扬,很是放松。

御书房里,狩猎的弓箭挂在书橱边上,隆绪专心致志的翻阅着马得臣上呈的唐太宗本纪中关于刑法部分的条目,仔细逐字读来,隆绪的神情越发严肃,“契丹应该还有很多要改进的地方吧。”

“爱卿,谢谢你。”隆绪微微听到有脚步声传来,以为是马得臣进来,就如此说。

“臣妾特地来送莲子羹,这可是稀罕的东西。”皇后的声音温柔的传来。

“怎么是皇后?谢谢了,放这吧。”隆绪语气平淡。

皇后身着华丽的毡衣,披着深蓝色的风衣,妆容艳丽,听得丈夫对自己的心意如此敷衍,心中甚是不悦,“陛下,臣妾就只能站着吗?”语气略带不满。

“这里是御书房,不宜闲聊,皇后有话晚膳时再说吧。”

皇后无奈,只得退了出来,走在安静的小径上,她不禁感到沮丧,新婚一月多,隆绪对她的态度不冷不热,虽然每天都会临幸,但紫萱那边的赏赐却源源不断,皇太后也常常派人到那边问寒问暖,宫里似乎都在期待着皇长子的诞生。

突然有几位宫女急匆匆迎面走来,看见她急停住脚步,躬身行礼。

“你们是谁宫里的?”皇后露出一丝笑意问道。

“奴婢们是吴王殿下的侍女,皇后千岁奴婢们要去取药来。”

“他病了?”皇后闻言不禁问道。

“殿下前几日受了秋寒。”侍女躬身答道。

“那就快去吧。”皇后重新系了下披风,向隆裕的寝宫走去。

隆裕无力的躺在床上,时不时剧烈的咳嗽,满脸通红,韩德让坐在床边,双眉紧锁,“今天怎么那么慢?药还没有来吗?”韩德让焦虑的问道。

“应该快了,楚国公阁下。”宫娥总御红梅答道。

“还有,本官特地交代过,秋风起了,殿下的衣衫和饮食要分外小心,以免秋寒侵体,你们是不是都没听到!?”韩德让愠怒道。

“这个….阁下恕罪。”红梅跪倒在地上,胆怯的看了韩德让两眼,“只是….奴婢…..奴婢…..”她几番张口却说不下去,韩德让觉得似有下情,“起来说话,不得隐瞒,否则罪加一等。”

“谢阁下。”红梅起身,“皇后千岁她曾经来说殿下的饮食起居过于小心,一点没有契丹皇子的奔放豪迈,殿下听了此话就拒绝格外加衣,奴婢没办法,只好听命,那天殿下哭得很伤心。”红梅谨慎的挑选着措辞,一边注意着韩德让的脸色。

“你确定句句是实?”

“奴婢不敢造次,阁下。”

“皇后驾到。”外边突然内侍的喊声,红梅顿时脸色惨白,浑身发抖,韩德让轻轻拍了她一下肩膀,示意她退下。

皇后昂首阔步的走了进来,韩德让依然坐在床边,轻按着隆裕的脉息,皇后见宫女全都下跪行礼,韩德让却毫无反应,顿时变色。

“韩德让你没有见到本宫吗?”皇后大声喊道。

韩德让还是按着隆裕的脉息,神情专注,许久才缓缓抬头,面带惊讶,欠身行礼,“皇后千岁恕罪,殿下他病情突然,臣在诊脉。“

皇后无奈,“韩大人真是专心致志啊。”语带嘲讽。

“千岁过奖了。”韩德让回话道。

此时宫女总算急匆匆端上了药,见皇后在此,一时无措。韩德让伸出了手,端过药碗,丢了个眼色给宫娥,她立即上前,把隆裕扶了坐起来,一勺一勺喂进去。

“本官再说一次,近来天气转凉,秋风寒气逼人,务必给殿下加衣,忌食寒凉之物,本官不管是什么原因,要是再有差错,本官会直接向皇太后陛下和圣上奏请治罪,这里是吴王殿下的寝宫,而殿下是先帝的幼子,殿下的一切事情均直接向皇太后陛下和圣上奏报,和其他人无关。”韩德让气运丹田,声音传入在场的每个人的耳朵。

“是,楚国公阁下,奴婢明白。”红梅答道。

韩德让喂完了药,站起身,“晚间本官再过来。”说完走到皇后面前,“抱歉,臣公务在身,先告退了。”不等皇后反应就径直走了出去。

片刻后,萧绰在寝宫里听了韩德让的回报,先惊后气再彷徨,“他们怎么教出怎么个女儿,该怎么办好?”

“我今天‘敲’了她一下,希望她能明白。“

萧绰连连摇头,唉声叹气,“但愿如此,否则要祸起萧墙了。”

韩德让轻轻揉捏她的肩膀,“放轻松一点,船到桥头自然直。“

数日后,萧绰一身红色便服在寝宫批阅奏章,脸色和缓,几日来隆裕身体好转,她放心很多。

雪儿一身宫装,近前低语几句,萧绰脸色微变,心中疑窦顿生,示意雪儿把奏章全收起来,摆上茶点。

少时,一位妙龄少妇穿着深蓝色锦服缓步走了进来,盈盈下拜,“母后金安。“

“长寿奴起来说话,你突然进宫,为了什么事?“萧绰直接问二女儿道,”不急,边吃边说。“

傍晚时分,萧绰独自站在皇宫的高台上,看着夕阳消失在地平线下,沉吟良久,“雪儿,去请陛下和楚国公到这来。“

雪儿见萧绰脸色不对,赶忙去传话。

不一会儿,两人都到了,萧绰突然跪倒儿子面前,隆绪慌忙跪倒,韩德让立即下拜,“母后陛下,发生了什么事?您为何要如此?”隆绪带有一丝惊慌。

“太后陛下,若有疑难之事,臣愿为全力解答,请您速速起身。”韩德让进言道。

“绪儿,陛下,娘要伤害你的孩子和你喜欢的人了。”

“母后,您说什么?”隆绪满脸疑惑,“您先起来啊。”

“太后陛下的意思是,您要赐死紫萱。”韩德让低着头,不敢直视隆绪的双眼,一字一顿说出。

隆绪闻言,大惊失色,“母后你……”隆绪大声喊道。

萧绰缓缓点头。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隆绪连续问道。

“大父房无法容忍这个孩子,绪儿,虽说他们的势力不算太强,但是如果此事持续扩大,会有内乱的隐忧的。”

“这个孩子根本不会影响到皇后,他们分明是借机挑事。”隆绪大喊道。

萧绰站了起来,把儿子也拉了起来,摸着儿子的头,“母后知道,但是现在的朝政和前线军务依然需要他们,所以这次紫萱和朕的孙儿只能牺牲了。”

“母亲没有两全之策吗?”隆绪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您是皇太后,为什么要如此迁就?”

“绪儿,哭出来吧,会好受些的,君主是至高无上的,但是并不代表拥有一切,更不代表可以为所欲为,为了百姓的安康和社稷的稳固明君总是要牺牲的,绪儿,你钦佩的唐太宗和唐玄宗,在这两位明君的一生中都有着不可弥补的遗憾。”萧绰流着眼泪对儿子说这句话,“母后是女人,很想早点抱孙子,可是娘想不出更彻底的办法消弭危险。”萧绰已经泪流满面了,她真的很心疼儿子,贤惠的女子和尚未出世的孩子。

“母亲,如果紫萱姐姐不是最后一个牺牲的呢?”

“绝不会,娘不会让孙儿白死的,更不会再一次伤害绪儿你,母后会同时向皇后颁布圣旨,如果三年内,她不能生下皇子,朕将在良家子中广选后宫,这是条件。”

“母后,儿臣明白了。”隆绪说完飞快的跑下高台。

韩德让匆忙跟了上去。

天空飘起了蒙蒙秋雨,隆绪肆无忌惮的在雨中奔跑,紫萱在他的心中是姐姐般的存在,从有记忆开始就细心照顾她。

可今天青春气盛的他第一次深刻的体会到,有的时候,即使作为君主的母亲和自己也会那么的无奈,无力和痛苦。即使坐拥生杀大权,有时也不得不如履薄冰,谨言慎行。

“陛下请去更衣,您再淋下去,会龙体违和的。”韩德让温和的声音飘入耳中,隆绪依然站在原地,“相父,您为什么主动撕毁婚约?”隆绪突然开口问道。

韩德让面露惊讶之色,沉默许久,“请陛下恕罪,那是因为社稷和百姓需要太后陛下的维护和关爱。微臣以为先帝做出了非常英明的决定。“

“您不伤心吗?“

“当然很痛苦,可是也很欣慰,因为太后陛下将在最合适的位置上实现她强国的理想,陛下请您快回去更衣。“

隆绪缓缓转身,惊见韩德让居然跪着回话,“相父快请起。“

晚膳时间,紫萱的房内,人头攒动,宴席大开,敏感的她立即意识到情况不对,

外面已经暗了下来,萧绰一身正式的黄色朝服缓步走了进来。

“太后陛下…..“

“不用行礼了,不要谢恩,吃完这顿饭就好好睡吧,永远睡吧。“

紫萱看着萧绰含泪的眼睛,“太后陛下,奴婢和孩子是唯一的牺牲者吧。“

“是,朕会永远记得你,谢谢你为绪儿做的一切。“

“奴婢明白,其实皇后千岁责问的时候,奴婢就知道这个孩子无福来到人间了。只是奴婢没想到竟然是太后陛下下旨。“

“真的很抱歉。“

“不,如果是您的旨意,就表示一定另有深层考虑,能够为您的大业效劳是奴婢的荣幸。“紫萱依然真诚而谦卑。

“谢谢。“

这一天深夜,皇后接到了圣旨,告知她三年内若无法诞下皇子,则会广选嫔妃,皇后不得以任何理由阻拦,否则将会从严治罪。

秋雨绵绵断人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