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羽早已晕死过去。
雨过天晴，被暴雨冲刷过的渊底竟是一片清新盎然。
月无尘醒来时，头痛剧烈，混沌不堪，他支撑着身体坐起来，用力摇摇头让自己清醒些，一眼瞥见了躺在身旁的妙羽。
她面色苍白，衣服被扯烂，头发散乱不堪。
身上深深浅浅的青紫痕迹，还有，腿上和地上那一片片嫣红的血迹。
这一切都在提醒着他，昨晚她经历了一场血雨腥风。
月无尘支璃破碎的记忆一点点拼凑在了一起。
昨晚的片断集结在他的脑海，他狠狠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羽儿……你醒醒……羽儿……”月无尘面色苍白，眉毛紧蹙。
他执起妙羽的手为她探脉，“这个毒果然没有脉像。”。
被人下了两年的蛊毒毫不知情，只怪自己太大意了。
中合欢蛊毒的人没有脉像，毫无知觉，一直到有雌雄蛊的两人相见后才发作。
此蛊雌雄一双，无药可解。
唯一的解法便是这雌雄之体合欢后渡到一起，便可修练融合，功力大增。
但现在蛊毒已被渡到妙羽身上，妙羽体内没有雌蛊，那么她——必死无疑。
月无尘用残存的功力点燃湿柴烧了热水。
他将妙羽轻轻放在热气腾腾的木桶里，自己也将衣服褪去，一同泡在了桶内。
他苍白的唇怜爱的覆上了她的额头：“羽儿，我的妻。”
他轻轻抚过妙羽的每一缕黑发和每一寸肌肤，为她洗去脏污凌乱。
他的声音温柔缱绻，随着热气一丝丝传来。
“对不起，为夫食言了。我说过要护你一世周全的，可我亲手伤害了你。你若恨我就那恨吧。”
他将自己和妙羽收拾妥当，换上了他平日最爱的白衣，为妙羽换上了一件素色衣衫。
那是他为妙羽来这里游玩时准备的。
只是还未来得及告诉她这个地方，就发生了这些猝不及防的事情。
他与她面对面躺在床上，他执起妙羽的一丝黑发与自己的一缕系在一起。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枉我自小修习佛理，我堪不破，堪不破啊。”
“师父说过，轮回有六道。千万记得到了忘川不要喝忘魂水，不然你会忘了我的。”
“你这么善良应该去天道吧。”
“羽儿，上穷碧落下黄泉，你去哪我都陪着你。”
他轻吻她光洁的额头，目不暂舍的看着她的睡颜。
他将一颗小小的药丸放入了自己嘴里，苍白的唇勾出一抹凄美的弧度。
纵然我月无尘一生救人无数，然，你不在了，我救人还有何意义？
他紧紧的握着妙羽纤细的柔荑，看着她如秋月般的脸。
他眼角一滴不舍的泪滑过，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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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地突然起风，遮天蔽日。
深渊下的竹屋被吹的七零八落，竹屋内的二人也被风卷残云般扯入了无尽的黑暗之渊。
一阵阵狂怒的狗吠声不绝于耳，妙羽被惊醒，她睁开眼睛，周围一片黑暗混沌，偶尔有点点萤火，忽明忽暗。
一群庞大的狗呲牙咧嘴围绕在她身边，目光凶狠，狂叫声此起彼伏。
这是哪里？
她刚一动，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如被碾压过一般的疼痛。
前面不远处有几个“人”正向这边走来，他们行动迟缓，神情呆滞。
狗吠声突然更狂妄了，它们叫嚣着冲了过去，朝着那些人吼叫，嘶咬。
他们的胳膊被咬断了，腿被吃掉了，肚里的肠子被拖了出来，还在被不停的嘶咬着。
妙羽惊恐的看着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她来不及细想。她忍着身上的痛楚，赤手空拳的向他们走去。
“走开！都走开啊！”妙羽壮着胆子试图将那些恶狗赶走去帮那些人。
恶狗见了妙羽便调转头都围起她狂吠，却不敢近她的身。
那些“人”拖着残破的身躯趁机逃走了。
哪里来的这么多恶狗？
正自无措，前面又来了好几个“人”，行动和神情与刚才的那些人一样迟缓呆滞。
前面有一个官差模样的人引路。
妙羽冲他们喊道：“不要过来，这里危险！”
那些人根本听不进去，继续木纳的朝这边走着。
“不要过来！”
那些恶狗又转头朝着他们扑去，狂叫，拉扯，嘶咬！直到肝肠寸断，鲜血淋淋。
妙羽惊悚无比，她亲眼见到了和刚才一模一样血腥的场景。
那个官差面无表情的在一旁等待。
妙羽跑过去问那个官差：“大人，这些人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些恶狗要咬他们。你快去帮帮他们啊！”
那个差官见到妙羽时吃了一惊，这里竟有一个完好无损的魂魄：“咦？你怎么没被狗吃掉？”
妙羽惊异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官差又恢复了淡然，说道：“你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也罢，你们新死之人往往不知道自己已死。这里是恶狗岭。”
“什么？！新死之人！恶狗岭！？”
她记得她去找月无尘，月无尘身中蛊毒失去了理智。
她为了救他，然后……然后……他粗暴的将她……
昏迷当中她突然被一阵狂风吹起拉扯进了一个黑暗的深渊，她隐约觉得有一只手紧紧的牵着他。
后来被大风吹开了，结着的发也吹散了。
难道这里是阴间？自己真的是死了？！
无尘在哪？无尘怎么样了！
“那……请问官差大人，这里怎么出去？”
“顺着这条路一直走，过了金鸡山，恶鬼村，就到了忘川，在那喝下忘魂水，到时候你就出去了。”
官差面无表情的为她指路。
他们见惯了生生死死，并没有觉得有什么。
妙羽却听得一惊一惊的。
等等，忘川？忘魂水？
她耳边响起了月无尘温柔的声音：“千万记得到了忘川不要喝忘魂水，不然你会忘了我的。”
在她昏迷的时候，她好像听到月无尘说过这样的话。
她失魂落魄的向前走着，得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前面出现了一座座山丘，幸好都不高，她小心翼翼的走着。
这里到处都是尸骨残骸，尸骨的眼睛被什么东西啄走了，五脏六腑都散落在地上。
头顶上扑棱棱的声音传来。
她抬眼一看，几只鹰一般的大鸟冲她飞来，扑棱着翅膀，将她扑倒在地，伸出铁钩一般的尖嘴啄她的肚子和眼睛。
“啊！”妙羽惊呼着，胡乱挥动着胳膊。“好痛”瞬间她的胳膊上，腿上都被啄出了口子，鲜血淋淋。
一个白色身影从天而降，手拿横笛，快速将妙羽身上大鸟打散。
妙羽看清楚来人，又惊又喜：“无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