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刚欢喜极了，却又在看到陆昌穿着的时候，脸上的喜色缓缓淡去：“你是唐国人？”
陆昌靠在马车旁，神情悠然：“嗯。”
术士的舌头也像是打结一样，说不出话来。
白刚的眼神闪烁着，站了起来。
术士欲言又止，手抬了起来又放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陆昌面无表情的吐出瓜子皮：“你可以买或者不买，像这种粮食种子，唐国那边已经买了。”
白刚的脸顿时绿了。
他不是傻子，知道这会有什么下场。
战将是杀器，武者是杀器，粮食更是杀器。
如果武者的数量够多，而且组成小队分散扔出去。
就算是战将也得抓瞎。
战将只是能打，也只是能打。
白刚深知战将的优势，也深知战将的劣势在哪里。
他的眼神坚毅：“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想害我们。”
陆昌指着远处连绵山脉：“看到那边的山脉没？”
白刚奇怪的转过头，看着远处的山脉：“易守难攻，远离水源，火攻为上。怎么了？”
“名字叫啥？”
“潜龙山脉，一条潜伏的龙脉。只是传说而已，不知真假。”
陆昌淡淡的说道：“你介意让我演示一下吗？”
“演示什么？”
陆昌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脸上包扎的白布：“把那边改名叫潜龙平原，如何？”
白刚的脸绿中带着点青，青中泛着点白，脸色格外精彩。
术士偷瞄了阵白刚头上的白布，没有敢多吭声，眼珠子却在滴流滴流的转。
白刚脸色沉重：“粮食事关楚国百姓，我不会轻易下判断。”
如果这些种子只能靠法术催熟，买了之后推广开，他就会成为千古罪人。
如果这些种子依靠种植就成，买了之后推广开，他名垂千古。
如果这些种子只能起效一次，第二次必须重新在陆昌这里买，而陆昌是唐国人——那白刚就会被定在耻辱柱上。一旦多数人知道有这种粮食，楚国一定会出乱子。而他不能成为第一个将把柄落在敌国人手里的上将。
未来缓缓的在他脚下长出几条路，而他正站在路口前。
一旦选错了，万劫不复。
陆昌笑了笑：“爱买不买，关我屁事。”
改进后的粮食一定会推广开，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他主动推广，是为了公道。
他不主动推广，自然会有无数人因为利益主动或者被动的成为推广者。
楚国人种植这种粮食不过是早一点晚一点的区别而已。
晚一点又如何？死的是楚国人，关他唐国人陆昌什么事？
陆昌懒得多说啥，转身就进了马车。
白刚站在原地，脸色变幻不停。
他能怎么办？
他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过。
一旁的张富看了看陆昌的背影，若有所思。
张富掂量了一下，拿出笑脸：“大人，如果您不买粮食，要不要买其他东西？我们商队以后也要来做生意的。”
白刚的胸膛起起伏伏，最后呼出一口气：“如果我不允许你们在这里做生意呢？”
张富皮笑肉不笑：“那小的也只好请陆大人帮个忙，您觉得这潜龙平原的范围多几里地是不是更平坦些？”
白刚给气走了，气的狠话都不敢说。
术士可惜的看着地上麦穗：“我从没见过这么好的麦子……”
身为军中术士，他比其他文绉绉的同行更接地气，也更了解粮食对战争来说有多重要。
术士转身偷瞄了瞄远去的上将，从袖子里拿出钱币：“一袋种子多少钱？”
张富从他的手掌中拿出钱币，脸上满是笑意：“不贵不贵，这个是打折出售。”
……
白刚回到营帐中，让人去唤了两个中将过来。
季秋和冯明很快就赶来。
白刚把刚刚的发现说给两人。
季秋和冯明听完傻眼了。
白刚拿捏不准，心中忐忑：“两位兄弟，这咋整？关系重大，已经远远超出我白刚一人的能力。”
“……上将，如果我们不买会咋样？”
季秋迟疑的问出一个自己都觉得傻.逼的问题。
“唐国人买了。”
如果这个粮食真的如陆昌说的那么好，只需要一年，明年一年，楚国的武者们就会被吊起来打。
士兵是地基，武者是砖块，战将是框架。
对面吃得好，他们吃得一般，被摁在地上放血太正常了。
“如果我们买了呢……？”
白刚叹气：“如果这个麦子是阴谋，我们将会损失惨重，空缺的这些地方需要很久才能填上。一来二去，我们将会亏的更多。如果这个麦子只能起效一年，甚至只能起效两年，三年。那么，我们也只是饮鸩止渴，喝着我们的敌人提供的毒酒等死。”
冯明提出了一个自己都觉得很傻.逼的想法：“如果麦子靠谱呢？”
“那你觉得对方图什么？这种麦子，不当金子卖我都觉得可惜。”
术士在账外喊声，季秋顺手掀开营帐，让术士进来。
术士脸色古怪的把麦子放在桌子上：“大人，这麦子的价格……很……很……”
半天了，他搜肠刮肚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汇。
结巴了半响，账内三个将军都看着他。
术士叹气：“价格很便宜，比我们这边的商贩还要便宜。商队首领是一个叫张富的人，张富说他们带的种子不多，要是想买，可以预约，他们下次可以专门派一个车队送过来。”
白刚挑眉：“那个把我打败的年轻人叫张富？”
“上将，那个年轻人叫陆昌，是兰海城城主。”
白刚脸色一黑：“唐国城主？这粮食我能买！？”
术士嘴角抽了抽：“陆昌把兰海城的陆家给灭了，统率三大家族。然后他还把唐国人的骑兵军队给杀了……不少。此人在得道后，实力突飞猛进，不但一口气把四周的匪盗全部杀光，还下令组建了修真者巡逻队伍除妖，更一口气把佛门，道门，朝廷三方全部得罪。”
术士牙疼的补充完最后一句话：“这三方不是没打算找过他麻烦，只是……”
他没把话说完，而是看着白刚。
白刚摸了摸头上的白布，知道了这三方的下场。
术士摊开手：“都是那个张富告诉我的，而且这个陆昌炼丹手段非凡，他不但改进了粮食，还弄出来能够补足先天之气的丹药……队伍里那些先天武者，修真者都是他一手造就出来的。”
季秋听得牙疼：“那个张富这么……坦白就跟你说了？”
术士捂脸：“那个商队首领张富说，他这么做是为了做生意，而且不怕我们搞事情。我们搞事情，他们就搞平原。”
季秋、冯明、白刚：“……”
术士弱弱的补充道：“要是生意谈得好，他就送礼。”
“谈不好呢？”
“谈不好，他就给我们送葬……”
白刚握紧拳头：“……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