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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白府灵堂

冬儿已经回来了,先是行礼,然后道:“信已经交给驿站,可是雪天不便,估计会比平常晚半旬才能送到南疆。”

闭眼侧卧的李映央没有动静,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冬儿从屋里拿出衾裯为他细心铺上,秋婵惺惺作态道:“冬儿丫头,奔前走后累了吧,要不坐下来吃些点心,顺便聊一聊闺中私话。”

冬儿看了一眼空果盘,一脸厌恶。她觉得秋婵的行径太不符合规矩,这里可是白府,稍有差池便是深渊,在这里命可就真如草芥,冬儿作呕道:“你这几天最好小心点,明天夫人的大哥和义女会来。”

要来的这两位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白夫人以前最多算是小家碧玉,她大哥别金晟也只是个刀铺杂役,可自从白夫人嫁给白老爷,她大哥别金晟就因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常做出一些色胆包天的事情,摘星阁楼最漂亮的丫头小雪梨就难逃一劫,下场极其凄惨,为此李映央罕见发火,命人给别金晟四十杖棍,可后来再看成效甚微。

白夫人的义女别恬适更是矫揉造作的大土鳖,因六年前无意救过白夫人,因此被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白夫人收为义女。义女别恬适做过不少震惊湘洲的大事,其中就有女子逛青楼的壮举,还因青楼女子长的比自己漂亮为由,划破十几名女子的脸蛋。更过分的是,小姑娘家家的,两年前竟破天荒地向白府提亲,至今已提亲不下三次,不是提亲白毅铭,而是提亲小她八岁的李映央,这件事震动湘、瑜两洲,人们纷纷议论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姑娘,能这么不知廉耻的老牛吃嫩草。

秋婵终于正经起来了,这两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尤其是湘洲大魔王别恬适,简直无法无天。秋婵微皱眉头,口是心非道:“冬儿丫头,你可一定要保护好我呀,到时候送你一个我和央儿的‘小猴子’表示感谢。”

冬儿没搭理她,轻声自言自语道:“秋婵就是秋蝉。”

“咒我?”秋婵抛了一个媚眼,眉开眼笑道:“你也开始羡慕我了,好嘛,连冬儿都嫉妒我了,哈哈……”

冬儿不想在理会她了,静静站在门口观雪。

“秋婵就是秋蝉?”秋婵若有所思,不过一会儿便毫不在意,她大胆地俯下身子,在李映央脸上留下一道嫣红唇印,抬起头吐了吐舌头,不断向冬儿卖弄……

翌日大雪歇歇停停,积雪已有四寸厚,一脚踩下去连脚踝都看不见。摘星阁楼前一群丫头们嬉闹着扫雪,秋婵兴高采烈地在堆一个雪人,冬儿稀奇地参与进来,找到一根红萝卜,插在雪人脸上做鼻子。

李映央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散漫地伸了个懒腰,寒风瑟起,顿时感觉神清气爽。昨日不知怎么地,一觉竟然睡到了现在,不过也好,再过三天就是元旦,养精蓄锐好了,也该有的忙了,像什么杀三牲,敬鬼神,祭拜先祖,听着就麻烦。

不一会功夫雪人就堆好了,还有头有脸像那么一回事,秋婵双手叉腰,得意地咧着嘴,连哈三声道:“冬儿丫头,像你不?好像还多了点什么。”秋婵拂掉雪人胸前多余的雪,心满意足道:“这样才神似,冬儿丫头明明就没有胸嘛,刚刚是我画蛇添足了。”

丫头们被逗得前俯后仰,李映央当然也不例外,他笑道:“这还差得远呢,一点都不像冬儿,太业余了。”

丫头们丝毫没有注意到说话的是李映央,直到李映央走到雪人面前才如梦初醒,个个弯腰行礼,齐声道:“少爷早。”

李映央点点头,在雪人胸口狠狠挖了两个洞,笑呵呵道:“秋婵刚刚是在混淆是非,明明这样才符合冬儿的身形呐。”

秋婵“噗嗤”笑出了声。

冬儿小脸略红,微微掩胸,冷冰冰道:“再等两年!”

再等两年?这下楼阁前所有人都失声大笑,秋婵觉得笑不过瘾,又蜷在雪地上滚了一圈才渐渐止住笑声。李映央也没料到冬儿会说出这般别具一格的话,可谓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他用头轻碰雪人,眼泪就要笑出来,可一抬头看见秋婵双眉颦蹙,怒目而视。

秋婵怨怨哀哀道:“你碰坏我雪人了,你看,冬儿丫头的鼻子都碰掉了。”

李映央手疾眼快,捡起萝卜一口吃掉道:“冬儿的鼻子不就在冬儿脸上吗?”

“你无赖。”秋婵捏了个雪球砸他,抱怨道:“还我雪人,帮我重新堆一个。”

“我来帮你吧!”一道异样的声音响起,秋婵瞳孔轻微收缩,冬儿也屏住呼吸,一瞬间楼阁前的莺莺燕燕化为寂静。

是道貌岸然的别金晟,冬儿秋婵直直地盯着他,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又想来摘星楼阁揩油,真把这儿当青楼了,当年他凌辱最得宠的丫头小雪梨,最终小雪梨抑郁服毒自杀,李映央震怒,后来还为此怒火攻心得了肺病,干咳了半年之久,李映央当时命人打了别金晟四十杖棍,叫他以后不得踏入摘星楼阁半步,可现如今又来以身试险,真是妥妥的记吃不记打的命。

别金晟彬彬有礼道:“可把我想死了,央儿,前几天做梦梦到你了,说心里话,见到你开心坏了。”

是见到摘星楼阁的姑娘们开心坏了吧,李映央冷若冰霜,一下子让别金晟热脸贴在冷屁股上,后者尬笑道:“银青叫你去书写‘福’字,还有挂桃符。”

“知道了,你先去吧,我一会就到。”李映央冷声说道。

可别金晟没有那个觉悟,径直走到雪人旁边,认真地修补起了雪人,还毫不掩饰地冲秋婵挤眉弄眼。

李映央豪迈一拳打碎雪人上半身,凌空一脚踹的雪人下半身四分五裂,他冷笑道:“堆雪人是姑娘家家才玩的,我就负责破坏。”

“不喜欢这个雪人吗?那我重新堆一个更大更好看的雪人,好不好?”别金晟真把李映央当成寻常小孩子了,连哄带骗道:“要不你先去,等回来就会发现一个大雪人,还牵着一只小雪狗,舅舅向你保证。”说着做了一个发誓的动作。

李映央默不作声,像是看一个白痴一样看着别金晟,这家伙还真是油盐不进呐。

别金晟推搡着李映央道:“快去找你娘吧,别让他们等着急了,我辛苦一点没事,不就是雪人雪狗什么的,我在行。”

李映央对以前的事可一直耿耿于怀,对小雪梨的死,以及死前的悲痛模样一直铭记于心,他强压怒火,转过身狠声道:“舅舅,你才刚过来,怎敢早早劳烦你,既然来了就要一起团团圆圆,你不去算怎么一回事?”

别金晟本想再推脱,可转念一想,便勉为其难地点点头,他缓缓跟着李映央,回头恋恋不舍地扫了一眼楼阁前的姑娘们,一抹邪笑挂在嘴梢。

看着远去的两人,冬儿竟率先开口道:“你可别做傻事。”

“关你屁事。”秋婵拿起扫帚扫了两下雪道:“小雪梨不也是你的好姐妹吗?还记得以前央儿弄哭我和小雪梨,你还胆大包天地揍了央儿一顿,看当时的架势,就算是死也要为小雪梨出气,现在怎么了,怂了。”

冬儿冷漠道:“事已至此,我能有什么办法。”

“小雪梨可一直心心念念着央儿,你就忍心那个色痞逍遥浪荡。”秋婵厌恶至极道:“现如今我看见他死皮赖脸的德行就气不打一处来。”

冬儿嘲讽道:“你还要造反啊!”

秋婵吐了吐舌头,“我可没那个本事。”

冬儿幽幽地补充道:“怎么突然变谦逊了,你可有那个本事……”

……

白府正堂

别银青等人已经等候多时,今天别银青穿着一身灰色衣服,旁边还站着一名红衣女子,长着一副歪瓜脸,五官还算端正,看见李映央便笑了笑,可脸颊两边的酒窝跟鸡**没差,甚是难看,李映央扭过头选择无视她。这就是别银青的义女别恬适,她原本不姓别,可当年偶然救白夫人机遇让她一飞冲天,就连姓都改了,可想也不是什么好鸟,更有意思的是她名如其人,太闹腾,一点都不恬适,在湘洲是出了名的野驴,不但人野,路子野,心更野,比李豪奢有过之而无不及,故湘洲大魔王名副其实。

这里面还有一人格外引人注目,他白布蒙眼,负手而立,一撮黑白相间的山羊胡浑然天成,气质若虚,有种飘然之态,感受到李映央的目光,淡淡一笑。那便是白府管家黄炘,也是白老爷出生入死的兄弟,后来被刀伤了眼睛,双目失明,不得已才退出南疆军伍。但是黄炘修为高深,是白府守护神一般,单是平日在曲折的白府行动自如就可看出一二。

李映央笑着一一行晚辈礼。接着就是书写“福”,一般交由晚辈书写。每年元旦李映央最烦的就是书写“福”字,主要原因是他写得一手烂字,说是猪拱便是天大的恭维,那字起码不歹是狗扒过后鸡在叨一遍,若果能让秋婵舔一遍可就是李映央真迹了。

果不其然,李映央硬着头皮连写十几张“福”字,众人对此“赞不绝口”。李映央连叹三声,无意看到管家黄炘不苟言笑,瞧瞧,这才是修为高深莫测的人该有的样子,处变不惊,甚至已经做到超凡脱俗的境界,果然大师都是怀虚若谷,宁静致远。

李映央正想着,舅舅别金晟突然绷不住了,他大声嗤笑道:“这是字?我用脚写都比这强。”

管家黄炘听的愣了一下,诧异地补充道:“央儿把字写好了?是我感觉错了吗?总感觉像是墨汁洒了。”

一语引得众人哄堂大笑,李映央翻白眼心想,“你不是瞎了吗,怎么还能感觉出来?”

李映央微微喘息,太好了,这一页就要翻过去了,可义女别恬适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突然解围道:“这几幅字我感觉挺好的呀!”

李映央无语了,你可真是干啥啥不行,睁着眼睛说瞎话第一名,自己的字若说是草书也极为牵强,草书讲究笔酣墨饱,力透纸背,字体如山势般蜿蜒雄浑,可瞅瞅自己的字,跟软塌塌的臭狗屎一样,再形象点,就像是丑陋且娇羞的别恬适在搔首弄姿。

众人没有再冷嘲热讽,因为卯时刚过,辰时便是严肃的祭拜仪式。这只是一个小祭拜,规模不大,李映央还曾在书中读到过大祭祀,一次就动辄成千上万人,光是三牲供品就够整个白府吃半旬,这种祭祀大多是皇族仪式,但内容如出一辙,皆是敬鬼神,祭先祖,驱邪秽。

白府的灵堂在山顶,途中路过摘星楼阁,女婢们皆都整整齐齐跪在楼阁前,别恬适脸色不太对劲,毕竟她见不得比自己漂亮的女子,那岂不是见不得天下女子?别金晟中途还想开溜,被别银青留住了。

李映央跑的最欢,早早来到山顶,看了一眼山下的队伍,好家伙,没想到竟然有二三百人,也对,白府毕竟是世家,跟白府稍微沾亲带故的都想阿谀奉承,讨个好处,最不抵也来白府逛逛,回去好跟人吹嘘卖弄。

硕大的灵堂周围站着十几个灰衣仆役,就算是平常也有人彻夜把守。李映央站在门口,他来过不止一次,知道牌位共有十七尊,其中十二尊是忠烈之士的牌位,三尊是建功立业而寿终正寝之士的牌位,还有两尊是异姓之士的牌位。设置牌位的条件极为苛刻,必须是白府忠烈或是为白府建功立业者方能立牌,也就是说别银青若是逝世,是没有资格立牌位的,除非战死沙场或是有大的功绩。

供桌上早已摆好三牲供品等。牛,羊,猪从左到右依次摆放,在下一阶是供五果,也叫开运五果,凤梨,柑橘,梨子,枣子,苹果也从左到右依次摆放,有祈求祖先保佑一说。

不知怎么地,李映央心情有些低落,白府呀白府,从以前到如今能有几人安度晚年,大多都是马革裹尸,以铭哥儿的书生才气,能在兵戈相接的南疆顺利扛旗?是否太过残忍呢?

下面的人陆陆续续也都登顶,当然领头的是别银青,她不愧是女中豪杰,登上山顶后平静自若,不像是别恬适,小姑娘一个却气喘吁吁。

李映央环顾四周,却没见别金晟的人影,不由眉头一皱,暗骂一声就要下山,可别金晟却从黄炘屁股后面晃荡着走出来,还递给李映央一个耐人寻味的笑脸,李映央冷若冰霜,耍我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