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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阴曹府?

李映央卒然双腿发软瘫坐在地上,小地狱骂骂咧咧,不耐烦地走过来。突然一道庞大的身影掠过,李映央被提溜着飞向阴云遮日的天空。

李映央虎口脱险,一连串的险象环生让他懵头转向,但大致也知道自己是被截胡了。截胡的是一白净先生,却异常高大,壮如熊虎,头戴冠旒冕,身穿荷叶宽袖长袍,右手抓着李映央的一只脚,左手拿着判官笔。

来到一处陡峭嶙峋的黑山崖,崖上有一张棕红书案,旁边站着一个小判官,手持一本黑皮册。

李映央被扔到地上,摔得四仰八叉,吃痛地吐出嘴里的土,听见白净先生自言阎罗天子,特授意来审判。

李映央不明所以,便疑惑问道:“阎先生,我是何人,来此作甚?”

阎罗天子沉声道:“真不记得了?你难不成是先喝那碗汤?”

李映央点点头。

“其实也无所谓,不妨碍我对你的处置。”阎罗天子继续道:“与顺天佑畿辅时的应龙神一样,并非是单纯的异兽,也并非纯粹的龙族血脉,但的确是龙中之神,可我认为将你称为天神已经言过其实,赤色无足烛龙神,途径钟山而栖,有钟山山神一称,可比起应龙神助杀蚩尤,斩夸父的赫赫战绩,烛九阴,真是微不足道。”

烛九阴?旁边的小判官着急忙慌地翻阅黑皮册子,“刺啦”一声,不小心翻烂了一页,李映央不理会,凝神一看,封皮上写着“人书生死簿”,五个大字呈朱红色。

阎罗天子气急败坏,一巴掌呼在小判官脸上,怒道:“别翻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烛九阴是钟山之神,怎么会在人册上。”

小判官着实被那一巴掌扇蒙了,原地转了两圈,对着后方空气点头示意明白。

李映央惊讶道:“烛九阴又是何人?”

阎罗天子冷哼一声,说话声音如闷雷乍然,轰的李映央两耳嗡鸣,“睁眼便是白昼,闭眼则为夜幕,双眼折射出的光芒照能透九幽黄泉下的冥界,因不慎窥视到北阴酆都城,因此触怒酆都大帝,被酆都大帝击破神邸之身。”

李映央面色苍白,忐忑不安地问道:“那我应当去向何处?”

“惹了酆都大帝,自然是安排你去十八层地狱,让你感受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的痛苦。”阎罗天子粗长的判官笔在空中划出一道痕迹,飞溅的墨汁宛如从银河处泄下的滔滔江水,他红艳的嘴唇如嗜血一般,笔锋也随之不断蠕动着,随即点点头,眼中恍恍间闪耀出睿智的光芒。

李映央瞬间寒毛卓竖。

阎罗天子邪邪一笑道:“你虽被酆都大帝击破神邸之身,可你那颗心化为弥足珍贵的龙琼,赠与我可好?”

听过赠诗,送美人,更甚者拱手让江山,可要心也太过分了吧,李映央可不想如此成人之美,何况阎罗天子也不像正经人,不由鄙夷地盯着阎罗天子。

阎罗天子尬笑两声,为李映央扣上枷锁,缓缓道:“你的龙琼通体赤金,冒的是淤心火气,我帽子上的小吊玉是沾有幽冥鬼火的夜明珠,两者天冠地履,若是能换成你的龙琼歹多气派,更何况你是大名鼎鼎的烛九阴。”

李映央属实无语。

阎罗天子又替李映央解开枷锁,正经道:“你的龙琼就是你的心,于我是鸡肋,但对于你可不一样,除非你的龙琼被捻成粉芥,否则你大概是死不了。这也注定你是人中龙凤,既非囊中物,亦非池中鱼,簿子上没你,以后也不会有你。话不多少,既然你已经喝过那碗汤,望乡台就不必去了。”

李映央颔首,好一会才点点头,一脸茫然的模样让阎罗天子笑了笑道:“不知者无惧,知者也不恐,你大概是死不了,但酆都大帝不会让你好过的,你会明白的。”

清幽的笛声响起,李映央晕头转向,他忽然看到初来的地方,大青石旁,那粉红骷髅依旧在吹笛,柳树依旧开着鲜红的桃花,远处的彼岸花更加红艳,整个朔山都红艳艳的,清风拂过,亦如晚春。

粉红骷髅见到他,诧异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李映央坐在大青石上,觉得有些硌人,撅起屁股低头看了看,青石上刻着朱红色的“三生石”三个大字

粉红骷髅依旧站在那里,轻言轻语道:“春赏百花冬观雪,醒亦思卿,梦亦思卿,这样的人总是会心心念念,我先灌他一口汤水,让他忘记前生烦琐,至于今生是忙着活,还是忙着死都与我无关。

凡间的人我都会遇到三次,烛九阴,你不一样,我只希望遇见你两次,现在已经是第二次了,你的前生光阴已逝,因小肚鸡肠的酆都大帝,你的今生和来生为一世,相信这一世也会变的极其艰辛,我其实挺欣赏你的,但希望你别再来此地了。”

李映央张开嘴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粉红骷髅牵着他原路返回,“那颗龙琼是你的真龙之心,其妙不可言,你要想活的长久,最好将它藏匿起来,藏在极北之地,藏到患海,藏到瑶山……”

清风流转,一头大青牛凭空出现,驮着李映央就要离开,李映央回头再看一眼朔山大桃木林,粉红骷髅早已不见,只剩嫣红的彼岸花和粉嫩桃花斗色争妍。

两根沉香同时燃到底,同时熄灭,袅袅青烟在这一刻断了。

李映央回过神,猛地起身,一切又变了,是呀,又变了。他满头大汗,环顾四周,这不是自己的摘星楼阁二楼吗,窗口处自己的云檀木桌,桌上东西的位置和昨天分毫不差,肯定是秋婵忘了收拾,而自己也在金丝玉蚕被里躺着,被窝里十分暖和。

他在脑海中又仔细捋了一遍,依旧感觉惊魂未定,感觉虚虚实实,感觉真真假假。粉红骷髅,阎罗天子,烛九阴?酆都大帝!

“少爷你终于醒了!”秋婵端着一盆热水走来,看见李映央木讷地坐在床上,高兴的不得了,放下盆,火急火燎跑下楼告知众人。

李映央摇晃摇晃脑袋,觉得不可思议,平复心情,又重新回想一遍。他突然扒开衣服,仔细看胸口的刀伤,一寸长的刀痕犹如小月牙,他又摸了摸自己的左胸口,瞬间不寒而栗。

这刀痕正正地刺入心脏部位,根本就不偏不倚,何来差之毫厘一说,且自己根本就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

李映央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骇人,只是一个恢诡谲怪的梦而已,若因此大惊小怪也太失风度了吧。

别银青小跑着上楼,看到李映央醒来差点就要喜极而泣,她一把抱住李映央,哽咽道:“你要吓死娘吗?祭拜也不安生,偏偏要上去闻那檀香,我还以为你魔怔了呢。”

李映央一阵莫名其妙,自己不是去扶被风吹倒的灵牌吗?何来闻檀香一事,再询问才得知自己那天的怪诞行为。

那天祭拜,李映央听着祝文先是嬉笑出声,接着双眼失神,忽然起身趴在灵台旁闻那三根檀香,论人怎么叫也不回应,整个人像是中了邪似的,开始疯癫地自言自语,说一些奇谈怪论,再后来伏在地上向灵台不断磕头,众人不敢强行唤醒他,生怕李映央走火入魔毁了魂魄。来来回回折腾了一刻钟,待檀香烧尽,李映央流出鼻血便昏了过去,这一昏便是一天一夜。

除了管家黄炘,跟着别银青走上来的还有一位,是个奇形怪状的高大老头,他半蹲在床边,伸出大手为李映央把脉,神情复杂,忽而疑惑,忽而怪异,到后来还吧嗒吧嗒嘴。

别银青在一旁看的提心吊胆,终于忍不住问道:“老前辈,不渝是得了什么疑难杂症吗?你可莫要吓我。”

“休要急。”怪老头可能蹲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两撇长长的白眉终于拖到了地上,继续那变幻莫测的神情。

李映央稍稍缓过神,细细打量这个怪老头,身高起码十尺且不是一般的魁梧,把一件单薄宽松的白袍硬生生撑的要裂开。

怪老头神情变得微微严肃,低着头,锃亮的大圆脑袋如铜镜一般,李映央甚至可以依稀看到模糊的轮廓,再往下便是那双粗糙大手格外夸张,可以轻而易举罩住李映央的头。

最有意思的是怪老头右手把脉,左手抠脚,大冬天还穿着草鞋,脚指头全部漏在外面,李映央觉得他脚也大的惊人,天下大抵是没有合他脚的鞋,不得已才穿草鞋的。

这怪老头到底是秃驴和尚还是贫嘴道士,李映央暂且看不出来,不过能确定的是这怪老头不简单,从后脑到左颈有一道五六寸的刀疤,这体型和伤疤是一般人有的吗?

李映央暗暗称奇道绝。

别银青对怪老头大失所望,亲自为李映央把脉,可脸色却愈发阴沉,费解道:“这事我早就知道,医师也是这样说的,为此还上奏皇帝,请来太医探看,也是徒劳无功,老前辈,不渝以后能相安无事?”

怪老头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万物之本源为‘气’,气之所存,人之所生,气之所长,人之所长。其气是谓天地之根,绵绵若存,超凡静坐练气,道法自然练气。人之行、卧、食、思等皆用气,令公子有气无脉,岂不相悖?若在深思,岂不十分怪异?”

别银青松了口气,“也就是说不渝有气便无大碍,无脉只是与气相悖,十分怪异罢了。”

怪老头点点头,“理应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