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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困境

一种不安的感觉涌向薛镜的心头,一目千里侦查能力还是那么厉害,还好自己留了一手,预先逃跑了。

但是自己在天恒镇的消息肯定是暴露了,这样一来,‘脏食’的下落就难以继续追踪了,薛镜将身影隐匿在房顶上,任由雨水落在自己身上,他紧紧握住拳头。

“无忧,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指示在了郑家。

薛镜想起了那天抬出郑家那个神秘人给的一串骨链,那人弥留之际,让薛镜带着这串骨链到淮安城的城隍庙里,但没说给谁。他确定对方已经气绝,乃是中毒而死,后面薛镜再回到那条街的时候,尸体已经不见。

既然从郑府抬出来中毒身亡的,那他的死肯定跟郑家脱离不了干系,可又是谁将尸体运走的呢?郑家自己将人抬出来,应该没有必要再拖回去。

有人说那人是打铁的老林,可是老林却实实在在地活着,现在日子可滋润着呢,继老林和还俗和尚死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讨论过那天晚上的事情。

“有必要去郑家查看一趟,今日下了雨,行动不便,只好等下次天气放晴了再说。”

一目千里和金绣刀走出客栈外,转身进入了一辆马车中,看着马车缓缓驶离,薛镜倒是松了口气,与在京城的时候不一样,这伙人现在明显是针对自己而来,尤其是 一目千里,行踪一旦暴露,要想逃过他的追踪,很难。

‘应该是长歌,他们追踪长歌踪迹的过程中,找到了自己,直到他们进入客栈之后,才发现我的真实身份。’薛镜如是想到。

薛镜在天恒镇待了一个月,镇上的布局他也熟悉的差不多,他知道码头有个地方,可以凑合过一夜晚上,接着夜色,他来到桥边藏匿行头的地方,取走一身干净的衣物,又见远处江边似乎有船舶驶来,他不做停留,迅速离开。

...

废弃的仓库面积不大,大概二十见方,是姚老板自家屯木料的仓库,薛镜曾经做伍工的时候,帮他卸过三船的木料,这地方离码头不远,周遭都是类似一些主顾的仓库,姚老板的这个不好找,不知道为什么,今晚的眼皮老是跳,他还担心姚老板伙计会来仓库,就简单地在地上埋了隐秘的触碰绳,一头牵着旁边树干,线头横拉五米长的线,另一头挂着一块铃铛。这样有人一来,远方铃铛机会响起,声音虽然很小,但是薛镜警觉性很高还是能起到预警的。

这个仓库只有一扇门,没有打通墙面开窗,有一个开在房檐上的圆窗,平日里用来透气用的,这个窗口很高一般人上不去,可是难不倒薛镜,一个脚踏墙面反身踩到屋檐上,脚尖点在了木梁,稍稍一用力,身体向后倒飞出去,不偏不倚,从圆窗中间穿过,落地也很安静,刚好踩在一块空出来的地上。

里面的木头湿气很重,也估计是雨天才会有这样的情况,尽管姚老板在室内洒了一些石灰,硝石作为干燥,防虫一用,但仓库靠近江边,地下的湿气难以抵挡。

幸运的是,薛镜随身携带着香囊,倒也没有被难闻的气味呛到。

屋内漆黑一片,只有圆窗上透来也一丝暗光,薛镜立刻脱下湿漉的衣物,将油纸包好的衣物换上,这些衣服到时候要找个地方弃置,不能让它们留在这里。

换好衣服之后他跳上房梁,扔出数道银刀,银刀后面牵着绳子,力道微弱,数道银刀带着细绳在梁上绕了几圈,然后自然垂下,五横六竖的细绳交叉,造出蜘蛛网一般的形状,薛镜轻身一躺,落在网的中间,十一根线完美地支撑住了他的重量,今晚准备吊在房檐上凑合一晚。

姚老板平时很少会用到木材,这个仓库十天都不会有人来,即便明天睡到大早,也没有什么问题。

入夜已深,外面的雨渐渐停了,房顶上再也没有传来雨水哒哒的敲打声。

两个时辰过去。

“找到你啦!”

砰!!!

屋顶上传来一声巨响,一股开天辟地的力量重击在房顶,无数瓦片被轰成碎渣,房梁应声而断,薛镜在听到第一声的时候,迅速警觉过来,立刻切断右手的一根线,整个网迅速解开一个大口,好让他的身体直接落地,一个翻身,躲过了房顶上掉落的横梁。一切只发生在一个呼吸间,再晚任何一瞬,都会被压在地上。

还未等薛镜喘一口气,眼睛尚未适应黑暗,一道黑色身影飞奔而来,巨大的气浪让他觉得浑身颤抖,汗毛耸立,危急时刻,他也不管对方什么来路,先一个翻身闪避到旁边去,尽管如此,他还是在瞬间被重物击中腹部,痛感一瞬间传来,如同万斤玄铁拍在身上,将他一下子摁到墙上,背后的墙面如草纸般脆弱,破裂开来。

他就这样一下被拍了出去。

“你给我说说,这个惊喜满意不?哈哈哈!”那黑影发出一阵狂乱的笑声,房顶上的瓦片还在掉落,与他的笑声组成一首令人胆寒的乐曲。

噗!

薛镜堪堪爬起,喉咙一股热流涌上,随后就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用手抚着左胸腔,骨头可能断了几根,这一下,就连呼吸都变得疼痛异常。

他右手缓缓伸入袖口里,手背一转,四枚银刀就夹在手指缝中,随时准备出击。

“你...是...谁?”

“桀桀。”那黑色人影从仓库里走出,透过月色暗光,只见他身穿青黑色素衣,头戴草帽,身上扛着一把巨刀,刀身五尺有余,眼露凶光,很是骇人。他不紧不慢地将巨刀插在地上,看薛镜如同看一只受伤濒死的小鹿,得意道:“在下阎王塔,奉命捉拿万花镜归案。”

“哼,阎老八...没想...到,你...你也会,搞偷袭。”

“哈哈哈哈。”阎王塔对天又是大笑一声,“今时不同往日啦,乖乖跟我回京城,明镜堂的饭管饱。”

“薛大人,时代变了。”两道身影轻轻落在两侧的房子上,正是一目千里和金绣刀。

“老阎,这一趟没白跑吧?”

“哼,你小子够义气,也不枉我帮你追了二十天长歌。”

薛镜怒视着三人,死死捂住伤口,方才他躲闪的方向,正好是阎王塔反手,所以也只是被刀背给击中,若是被刀刃打中,后果只是当场横死。

阎王塔没有迅速过来追击,也主要是想留薛镜一个活口,生擒薛镜,问出游龙寒光剑的下落。

“老大,剑不在他身上。”金绣刀对一目千里道。

一目朝着漆黑的仓库看了一眼,虽然光线昏暗,但是难不倒他这双眼睛,确认仓库内也没有剑之后,他从房上跳下来,用极其严肃口吻道:“给你两个选择,说出游龙剑的下落,押回天牢享受余生,第二,死。”

薛镜盯着一目千里,对方也看着他,眼神的短暂接触,两人在心理上博弈了上百次,薛镜是万不能交底,他们也是投鼠忌器,可现在根本没有选择,就算不死,押回明镜堂,交给几位天枢侍丞的审讯,那会生不如死。

可游龙寒光剑晚上交给了长歌,就连个活命的选择都没有,薛镜冷哼一声,歪斜着身体,吃力的站起来:“我选...第三个,跑!”

哗!

薛镜袖口一抖,四枚银色光影迅速朝阎王塔飞来,一目千里必然是能躲过的,在他眼里,薛镜扔出去的银刀,只是缓慢地在飞行,只有袭击阎王塔,才有一丝逃生的机会。

“哼,天真。”

阎王塔迅速抽起插在地上的巨刀,横拍过去,扫过一股狂风,将银刀拍飞。

“铛!”不远处传来一声清响。

“什么人?!”一目千里很警觉,迅速看向左后方,阎王塔的目光也微微被吸引过去。

薛镜趁机后退,抓住埋在地上的一根细线,轻轻一拔,树干上插着一枚银刀快速飞出,原本还是紧绷状态,连接铃铛的那根线恰好被阎王塔拍出去的银刀斩断了,经薛镜一拉,树干上的银刀如出弦的箭,迅速朝一目千里飞来,这是双向机关,薛镜研究好久才悟出来的,就从没想着用上它一天,因为紧绷的银刀飞行速度太快,方向还不确定,很可能误伤自己。

咻!

急速破风声传来,那救命稻草一般的银刀竟然飞向一目千里,后者眼神瞥见银刀飞来,身体迅速脱力,让自己瘫倒在地上,躲过一刀。

不愧是一目千里,若是银刀飞向阎王塔,估计就伤到对方了。薛镜抓住这万分之一的求生机会,不顾肺部疼痛,撒腿就跑。

“大眼,怎么了?”阎王塔只是听到有破风声传来,然后听到刀尖入墙的声音,身旁的一目怎么忽然倒下了,不明情况的他问了一句。

“我没事,万花镜走了。”

“我去追!”金绣刀反应过来,撒腿朝薛镜撤离方向走去。

阎王塔提大刀不好走,拔了一目千里身后的短剑,也追了上去,不管他有没有受伤,抓住万花镜就是五百两黄金。

一目千里还坐在原地,手指轻轻摸了一下脸颊,嘶地一声,一道整齐的伤疤破开,鲜血从里面挤出,他现在当心有余悸,若是躲晚一点,自己就该人头落地了。

“万花镜,给我等着,抓住你之后,我要钳断你十根手指!”

另一边。

薛镜一下子串到巷子里,他逃跑速度很快,却也疼痛难忍,再这么跑下去,恐怕伤势恶化,金绣刀能当上武丛侍郎,也不是吃素的,他耐力一流,薛镜万不可跟他耗下去,打不过,逃不了,薛镜陷入两难之地。阎王塔不熟这边的地势,慢了金绣刀十丈左右的距离。

江边!

听到流水声的薛镜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现在只能跳入江里,利用水流潜入江底逃脱,是他唯一的希望,今晚下了大雨,上游有点涨潮,今晚的水流应该会比平时要更急。

剩下最后一个巷口了,拐角就是江边,面对越来越近的金绣刀,他将身上最后两枚银刀同时掷出,一枚对着金绣刀的脸,一枚对着他下三路,金绣刀侧身一闪,撞在了墙上,躲过了两枚阴险的暗器,却只听扑通一声入水,薛镜已经跳江而逃。

“人呢?”迟来的阎王塔看着楞在原地的金绣刀,怒道。

“万花镜太狡猾,跳江走了。”

“那你追啊!”阎王塔气急败坏,若不是他不熟悉地形,他早就追上了,这饭桶竟然将人给跟丢了,说出去都耻辱。

“这...水流湍急,光线昏暗不好找。”

阎王塔平复了心情,现在骂人已经是于事无补,还是想想怎么解决这问题,于是他道:“我在前面停了艘船,等大眼过来上船再找吧,你看不见大眼能看见,我不信这瘪三重伤在身能够潜一个晚上。”

说罢,阎王塔吹了声口哨,示意一目千里过来集合,三人上船,撑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