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眼睛在远处亮着。
有灯光在远处亮着。
灯光下有两双眼睛在低语，在轻声说话。
一双眼睛看了看天上圆圆的月亮，一双眼睛盯着另一双眼睛。
“我知道你要什么。”
一个人把一个袋子塞给另一个人。
“谢谢，回见。”
十二点整。
白泠掐着学校监控不在线的两分钟翻进了宿舍，没有回402，而是走向了天台。他这几天对睡眠的需求很小。
他在天台看着月亮发呆，对着月亮唱着古老的歌，古老到连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一只黑色的猫从身旁跃过，在黑暗中一闪，没入了夜幕之中。
他数着天上的星星，每数一个，指尖就在天上画一个圈。
白泠总觉得圆形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形状，太阳是圆，月亮是圆，眼睛是圆，世界是圆，林清的眼镜也是圆。
圆形涵盖了世界上许多的美好。
耳朵捕捉到身后一点脚步声，他警觉地回头，看见眼镜的反光在黑夜里闪了一下。
“你怎么在这？不睡觉吗？”
林清的声音。
白泠很慢很慢地转过身，看向林清。他身上还穿着睡衣。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直觉。”
沉默。
“你在这里干什么？”林清打破了这个沉默。
“看月亮。”
“你不困吗？”
“不困。”
林清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
白泠看着他，沉默了一会，然后说：“你知道吗？你不戴眼镜其实更好看。”
他说的当然是实话。
“别打岔。你为什么不睡觉？”
白泠再一次陷入沉默。
“睡不着。”
林清叹了口气，踱到他旁边坐下：“你大半夜的，到楼顶上来学狼嗥，很扰民。”
“我知道。”白泠平静地回答。
他于是挨着林清坐下，继续看天，只是没再唱出那首古老的歌。
过了一会，林清先走了，留下白泠独自在天台上坐着。
第二天，林清看到他一如既往的精神的时候，似乎很惊讶。
“你这几天，也许最好离我远一点。”白泠对他说。
“为什么？”
白泠没有回答，这个秘密他还是不想告诉别人，包括林清。
如果告诉了他......
白泠几乎可以想象出林清会有的表情：惊愕、恐惧、厌恶......
他打了个冷战。他害怕会变成这样。
也许他也很喜欢打赌，但是......他无法用这个来作为赌注，一旦输了，付出的代价足以让他后悔一辈子。
让林清离远一点也是为了保护他。虽然他知道东西已经装在口袋里了，随时可以用，但是万一来不及，就......
“你在想什么？”林清问。
白泠抬了抬头，然后又低下了头。
这一天的晚上，白泠还是照常上了天台，只是林清这次没有来，他大概受不了熬夜。
他不敢再唱歌，只是用着那古老的语言自言自语。
身后再一次有了脚步声，但是不是林清。白泠没有回头。
有人从他背后抱住了他。
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要反击，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哥哥……我想你了……”
然后他就松开了。
白泠转头去看只是看到一个身影很快地消失在夜空，他追了过去，却没有看到人，只是惊飞了停在栏杆上的一只小鸟。
“小寅？是你吗？”他试探着问。
没有人回答。
白泠再一次沉默了。
刚才是幻觉吗？不，不是的，那么真实，不会是假的。
那这就是一件真事。
白泠感觉自己心底有一抹希望被点燃了：小寅还活着。
他没有在说话，一个晚上，都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月亮。
第三天的中午，他去了图书馆，在那里碰到了另外五个人。
“白泠，你之前说好给我讲异能的呢？”林清跑过来问他。
“唉……都在图书馆里了，自己找找吧。”白泠选择了回避，坐到一边揉着太阳穴。
白泠这几天会变得特别烦躁。
林清似乎也看出来了，他自己走到一边没有再打扰他。
两天整，四十八个小时，白泠睡觉的时间加起来不超过四个小时，而且都是在白天睡的。
他在图书馆安静地补觉。
这几天，他在晚上是不会睡得着的，他的生物钟有点颠倒。
“白泠？我觉得我找到了……一个相关的定义。”林清的声音响起。
“嗯。”
“所以，异能者就是指拥有超自然力量的人类咯？”
“嗯。”
“而且除了人类，动物也可以拥有超自然的力量？”
“嗯。”
“而且普通人类必须杀死异能者？”
白泠睁开了眼睛，拽过林清手里那本书。
是一本法律书籍。
白泠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一页上写着：“一切超自然生物，一经发现，须立即摧毁。”
“唉，我想确实是吧。”他不想作出正面回答。
这一天的夜晚，没有发生任何事。只是月亮升得更高了。
白泠掐算着，大概还有两三天，危险期就过去了。
也就不用每天晚上来这里发呆了。
一整个晚上，白泠都很安静，只是呆呆地坐在天台上看着月亮。
第四天的中午，在食堂遇见了林烨和叶玄，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看起来关系很好，一直在说着悄悄话。不过他和林清一走近，他们就不说话了。
白泠看着林烨的样子，突然觉得他很像第二天晚上抱他的人。
“你……”他还没问出口，就被林清拽走了。
“走，去吃那个。”
白泠无奈。
吃完饭很照常地去找于渊买冰淇淋。
“我想大家最近应该都不错吧？”于渊微笑着问，但是眼睛是落在白泠身上的。
“大家都很好。我也很好。”白泠平静地赶在所有人面前回答了。
林清看着他，似乎有些惊讶。叶玄则根本没有注意。
事实上，叶玄一直在念叨着：“我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直到午休，叶玄才如梦初醒般地从床上弹起来：“我们没问他衣服的事！”
白泠哭笑不得地看着他。
那一天晚上，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月亮开始西斜，明天，或者后天，就会完全的离开这片天空。到那时他就安全了。
希望那天早一点到来。
第五天吃午饭的时候，六个人集齐了，都在自顾自地聊着天。
叶玄突然看了一眼墙上的电子钟，然后说：“已经四五天没有发生事情了，有点无聊。不过我想，离下一次应该也不远了吧？”所有人都知道他在说哪件事。
白泠突然感觉背后一阵恶寒，他有不好的预感。非常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