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已经下山，光线变暗。
乔阮举着棒子站在中央，灯带绕在气球上，闪着暖黄色的光，旁边还围着几个小孩和家长，很是显眼。
至少慕珍珍刚走过来，第一眼就注意到了这边。
怎么这么多人？
那是卖什么的？
她下意识地靠近。
乔阮刚好直起身，手上还举着几个没卖出去的气球。
当慕珍珍看见她的脸的时候，身体已经先一步脑子，往后退了一步。
待她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又羞又恼。
她为什么要怕乔阮？！
慕珍珍挺直腰板，抬起下巴，故作高傲的瞥了她一眼。
这一暼，她才看见乔阮手里的气球，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乔阮已经沦落到这个地步了？
堂堂的慕家“千金”居然沦落到在公园卖气球？
如果她是乔阮，现在肯定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乔阮不知道她在这几秒已经有了这么多内心戏，平静的移开视线，好像没有看见她。
她很忙，没空理会慕珍珍，也不想节外生枝。
慕珍珍却以为她是羞于看见自己，当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
她鄙夷的看着乔阮，阴阳怪气的嘲笑道，“乔阮，没想到十几天不见，你已经沦落到来公园卖气球了？”
听见她的声音，江淑惊喜的转过头，可是慕珍珍只是与她对视一眼又看向了乔阮。
江淑想要开口，却发现气氛不对，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你当初离开慕家的时候夸下海口说自己会成为豪门，难道你就想靠着卖气球成为豪门？”
她一手掩嘴，然后嫌弃的说，“我要是你，才不会出来丢人现眼。”
江淑听不下去了。
“话不是这么说的，我们凭本事赚钱，每一分都是良心钱，就算不是豪门，却活得堂堂正正。”
“江阿姨，你都这个年纪了，这么晚了还要出来卖气球挣钱，乔阮要是真的为你好，根本不会让你这么受累，”慕珍珍说假惺惺的说，“要不你还是到慕家跟我一起生活吧，爸爸妈妈对我很好，我相信他们也一定会同意的，你就不要为了乔阮的死面子受罪买单了。”
江淑嘴笨，面对她的伶牙俐齿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有力反驳，一时又气又急，抱着气球的手都在抖。
刚刚见到慕珍珍的惊喜之情已经一扫而空，剩下的只有失望和伤心。
乔阮根本不打算接慕珍珍的招，也不在意她说了什么。
江淑对慕珍珍还有感情，乔阮不想当着她的面和慕珍珍争吵，这样只会让她为难。
但她看不得江淑难过。
乔阮一忍再忍，终于忍不住了，“你说够没有？”
慕珍珍假装被她吓到，往后退了半步，咬了咬唇。
“你这么凶干什么？我只是好心而已，你想靠卖气球当豪门，这也太异想天开了不是吗？虽然你已经不是慕家的人了，但是别人都是通过慕家才认识你。”
“爸爸妈妈培养你这么多年，花了这么多钱，不是让你来公园卖气球丢慕家的脸的。”
慕珍珍委委屈屈的说，“我也是为了你好，你为什么要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你没钱的话可以来找我啊，怎么说你也代替我照顾了爸爸妈妈很多年，虽然你总是给他们添麻烦……别的不说，只要你来找我，我给你一点钱还是没问题的，如果你不想要，当做是我借你的也可以。”
她的语气轻轻柔柔的，一边贬低乔阮，一边树立起自己善良又伟岸的形象。
旁边的众人听的一愣一愣的。
几位久久等不到慕珍珍的富家千金也找了过来，闻言，神情各异。
慕家真假千金的事情在圈子里传开了，有人把它当成笑话，也有人同情慕珍珍，今天赴约来野餐的富家千金大多属于后者。
以前的慕阮性格很怪，一心吊在靳思寒身上，很少接触圈子里的人。
谁跟慕阮都不熟，自然不会有人帮她说话，慕珍珍作为慕家真正的大小姐，除了一点同情分外，对她释放善意，搞好关系也不是什么坏事，然而相对的，她们对原来的慕阮的看法就不太好了。
尤其是在今天听了慕珍珍这番话后，几人对乔阮的印象更差。
但也有人精嗅出这番对话里的暗云翻涌，选择抱臂站在一旁不吭声。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站在这里卖气球自己赚钱丢脸？”乔阮直接怼她，“等你什么时候挣到了第一桶金，再来跟我耀武扬威嘚瑟也不迟。”
有一个富家千金忍不住站出来帮腔，“慕阮……哦不，乔阮，你说话还是要客气点，我觉得这只是一个事实，怎么就算耀武扬威了，而且慕珍珍以前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是自己挣的，你以前无忧无虑，但她却替你受了不少苦，难道你不知道什么叫感恩吗？”
“我说话已经很客气了，至于她自己挣钱上学……你确定？”
她直视慕珍珍的眼睛问，“你就是这么跟她们说的？”
慕珍珍一时语塞。
乔阮嗤笑一声，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
几位富家千金也不傻，顿时皱了皱眉，下意识地看向慕珍珍。
为什么乔阮是这个态度？
难道慕珍珍之前说的都是假的？
当初为了更快更好的融入她们的圈子，慕珍珍的确假装无意的说过自己以前在乔家有多辛苦有多累，要多可怜有多可怜，所有的学费生活费都只能靠自己打工挣钱，成功拉了一波同情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没有退路。
感觉到她们对自己产生了怀疑，慕珍珍急了，面部表情都有些扭曲。
乔阮毁了自己前半生就算了，挑拨了她跟爸爸妈妈的关系也算了，现在还要挑拨自己的朋友？！
她为什么就这么见不到自己好！
慕珍珍瞪着她，咬牙切齿的说，“我之前在乔家的所有花销都是自己挣的，不像你，抢了我的身份，过了十八年安逸富足的生活，现在还要在我的伤口上撒盐！”
乔阮冷冷的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上窜下跳。
慕珍珍攥紧拳头，眼里流露出深深的恨意。
江淑没想到自己看着长大的女儿有一天竟然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