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题材去外面看一看
3443200000004

第四章

陈中平没有得到林青海的肯定答复,心中有些失落。但他转念一想,林青海也没有一口否定,这让他的内心又有了些许期待。

他今天破天荒地没怎么听课,脑子里在想怎么说服林青海,林文雨看到他心不在焉的样子感到很奇怪,于是下课的时候就问他:

“你怎么啦?”

陈中平没有说话,他不愿意在外提及他家庭情况,所以他只是看了林文雨一眼,摇了摇头,林文雨虽然感到奇怪,但也没有再说些什么。跟朋友一起出去了。

下课了,几个小混混又围住了陈中平,开口嘲笑道:

“呦,挺有桃花运啊,新来的挺漂亮的那个女的坐你旁边了,看你俩聊的挺欢,你是不是喜欢他啊?”

其他的小跟班也跟着起哄,就跟一个合唱团似的,一个人起头,其他人跟上,很有节奏感。陈中平平时被他们欺负也不恼,但他们嘲笑林文雨,这使他无法忍受,他握紧了拳头把脚往下一跺站了起来,激起了地上的一片灰,弥漫到这两个人周围。

陈中平对他们说:

“王业飞,你可别觉得我之前是真不敢跟你吵架,我是不想,我觉得那很幼稚很无聊,你每天都做这样的事有什么意义呢,我不想惹事,你也别再来找我了。”

说完,陈中平又坐下了。王业飞有些惊讶,他没想到陈中平平常被欺负惯了,今天居然会发火。但这么多人看着他,他也不能丢了面子,平常他把自己吹嘘的很厉害,所以,即使惊讶和有点害怕,他也不能退缩。而且他的小跟班还在后面‘跟唱’呢,他这个主唱可不能先退场。于是他又努力挤出一抹嘲讽之色。说:

“哎呦,这就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吧?今天算是见识到了,都这样了还说不……”。

他还没说完,陈中平已经受不了了,他站起来,揪住王业飞的衣领,一拳打到他脸上。他都没反应过来。他打死都不信,平常在他眼里的‘怂蛋’,今天居然会打他。他一时间没平衡住身体,倒了下去,又激起一圈灰尘,好多都落在了他白色的运动鞋和裤子上。他无意再打架,他从地上爬起来,灰溜溜的走了,。小跟班们见状,也见风使舵地走出了教室。整个教室都很沸腾。有的说打的好,有的说要是王业飞他爸爸来就完蛋了,还有人说怎么没把屎打出来。陈中平对于这些只是无所谓,他又坐了下来,此时上课铃响了。

林文雨回来了,她也坐了下来,小声地对陈中平说:

“我看着王业飞左脸有些发肿,好像被打了,我记得早上看见他的时候还趾高气扬的,现在走路都低头,你说是谁打的?”

陈中平听了,说了三个字:

“我打的。”

林文雨不知道王业飞平时在班上欺负陈中平的事,但他知道平时连架都不跟别人吵的陈中平竟然打了人,这其中肯定有原因。还没等她问,陈中平就说:

“因为他骂你。”

只是听起来丝毫没有情绪波动的五个字,却给了林文雨很大的震撼,也很感动,她没有再问,只是脸色微红,把头低了下去。

刚才的事使陈中平更无心听课,他用手撑着头,看着窗外的树。那棵树在下午阳光的沐浴下惬意的伸展着自己的枝叶,就像人伸懒腰似的,旁边还有小鸟的音乐,仿佛在给这棵树放催眠曲。陈中平看着看着,也希望成为那只鸟,可以潇洒地说走就走,四海为家,去自己想去的任何地方。他连着看了好几节课,他看着鸟飞来飞去,树叶比着看谁开得更茂盛。他现在觉得,人生就像这树与鸟,前者只能默默地在大自然给它选好的这块土地上孤独终老,树叶最后会随风而落,嵌入土里被吸收成为养分,又去滋养其他的树。而后者却可以随时远走高飞,去做自己生命的主宰。他内心暗暗渴望着做一只飞鸟,要到城市里去。林文雨看见他仿佛在思考,也没打扰他,只是盯着他的侧脸,久久没有转开视线。

放学了,陈中平踏着落日的余晖回到家,她看见王开碧和林青海正在收拾衣服,把他们都装在一个掉色的蓝色大旅行袋里。陈中平见状,问:

“你们干嘛去?”

王开碧听了,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一边叠衣服一边说:

“你舅今天从外地回来了,他说自己开了一家服装厂,需要人手帮忙,我和你爸就去他那儿,开的工资挺高,包吃包住,我们可能得过年那片才能回来了,我让你姥爷来了,明天就到这儿来照顾你,我们坐今晚的火车走。”

林青海对王开碧说:

“你弟弟平时没啥消息,没想到一有消息全是好消息,他可真是个能干的人,我看咱到那里就离发财也不远啦。”

陈中平看着王开碧叠衣服,他感觉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着这个女人,这个把他生下来,把他养大的女人。王开碧手上布满了茧,黄黄的。很瘦的人,看起来很老,但是手依然很快。陈中平看着母亲,眼睛湿润了。这时,陈中平的舅舅在门外喊:

“姐夫,快来帮忙。”

林青海听了,把脖子拧向门的方向应了一声,便停下收拾出门去了。王开碧见林青海出门了,就从床底下拿出来一个布包,对陈中平说:

“你拿着回你屋去,里面有钱,我们不在的这几个月,你好好照顾自己。”

陈中平拿着钱没有动。王开碧轻轻的推了他一下,催促他快去,他才缓缓拿着包回了屋。

他回到了自己屋,把包放在床底下,没有拆,而是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呆呆地望着窗外。听不见他们的说话声,只能听见微风扫过树叶的声音,簌簌的。还有几只知了在叫。

陈中平想起自己和林青海还有他的母亲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如今也要远离一段时间,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有他的内心能告诉他有多么不舍。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母亲对他说:

“中平,我们要走啦。”

“我送送你们。”

说完,他就走出门,他看见林青海手中提着那个掉色的旅行袋。陈中平的舅舅正在抱怨着乡间的路太难走,这时看到王开碧和陈中平出来,便说:

“都收拾好了么?该走了。”

陈中平站在家门口,像一个木头人似的僵硬地挥手,就像是本能反应一样。王开碧抱了陈中平一会,声音有些哽咽地说:

“想我们了就打电话,用你姥爷的手机。”

陈中平点了头,然后看着他们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越来越小,拐了一个弯之后消失了。月光又洒在陈中平肩头,那儿有两滴深深地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