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架空历史花开月明终有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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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清风拂面而来,柔和的月华从空中倾落,

奢靡华丽的厢房内坐着一个少年。

月华从半开的纸窗中落下,淡淡的笼在他的身上,衬得他身姿单薄,隐有几分病态。

就是这几分病态和单薄,使得他看起来孱弱无骨,让人生出一丝怜爱来。

他站起身来,拿起窗台上的银狐面具,由于过于用力,皮包骨的指尖微微泛白。

“百里.......”

声音中透出了恨意。

他紧紧的攥着那银狐面具,那双因过于消瘦而深凹的眼眶里迸出不符合他那孱弱外表的杀气来。

他看向窗外那灯火通明的皇都夜景,咬牙切齿的轻声道:“百里,早晚有一天,老子要杀了你!”

金济恒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帮楮墨出主意后换来的竟然是威胁!

楮墨要去王 谦的私宅寻找玉韘,他一走,今儿的子夜拍卖会就缺了主角,于是就把主意打到了金济恒的身上,他还不要脸的威胁金济恒,说他只有两条路走,一条是自己出场拍卖子夜,而是被人打晕了被迫出场。

楮墨向他保证,他只需要出个场亮个像,让那群傻子乖乖的把兜里的钱掏出来,至于拍卖结束之后,自会有人顶替他去接客。

楮墨还说若是金济恒愿意帮他的忙,日后便完成金济恒一个愿望,而且今晚拍卖子夜的钱可以分他三成。

条件如此丰厚,金济恒怎么可能不心动。

但是!

他没有想到的是,只是在台上亮个相,走一圈,为什么要他穿这种衣服!

“吱——”

厢房的门突然被人打开,一个持扇小绾走了进来,见到换好衣服的金济恒后,微微一愣,目光变得有些炽热,金济恒奇怪的看向那小绾,谁想那小绾竟然错过他的目光,喉咙滚了又滚,低沉着声音道:

“金公子,时辰到了。”

这厢房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镜子,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穿这身衣服是什么样子,也不明白为什么这小绾见了他后目光变得这么奇怪。

金济恒带上楮墨留下的银狐面具,咬牙切齿的在心里骂楮墨无数次。

“走吧!”

“今晚价高者得!”

在众人无比期待的目光中,内室的珠帘被人撩起,一道身影从内室映了出来,那身影在珠帘后微微一顿,随后缓缓走了出来。

众人倒吸了一口气,全场皆静,就连端茶递水的杂仆也呆愣在原地,目不转睛的看着那站在高台上的人。

这个“楮墨”跟传闻中有些不同,传闻中的楮墨妖治美艳,心狠手辣,是个令人无法触碰的危险存在。

而这个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楮墨”的确是有几分妖娆,身上也隐隐有一丝嚣张霸气,但是他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危险,反倒是娇弱的想让人尽情的去欺负他。

当他出现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有一种冲动,想要去欺负他,想看他露出惊恐之色,想看他缩在墙角,红着眼睛无助的抽泣。

金济恒以前的确是嚣张跋扈,痞里痞气,但是他安静下来不说话时,身上总是会隐隐散发出一丝乖巧,现如今他又骤然消瘦,穿着这身行头,乖巧之余又添了一些孱弱的媚意。

众人看着他,只觉有些口干舌燥,一股燥热在体内横冲直撞。

金济恒站在高台上,根本看不到台下人的目光和神情,他只见台下一片寂静,心中犯起了嘀咕。

难道自己穿这身衣服太别扭了?

这身衣袍是楮墨一早就准备好的,原本应该是他穿才对,金济恒虽是跟楮墨身形差不多,但是因最近过于消瘦,这身衣服与他而言略有些宽大。

而且他从未穿过红裳,并不知道自己穿红色的衣袍到底是什么模样。

别扭就别扭吧!

反正这水月楼的东家是楮墨,就算是亏了钱也是亏他的。

但是,一想到今儿子夜拍卖的钱有三成会进他的兜里,他就没法不管。

在众人灼灼目光中,那红裳少年微微抬眸,他虽是瘦弱,但并不脱相,狐狸面具下,鼻梁线条流畅,白皙如玉,唇色有些淡然,隐隐的还透出一丝苍白。

虽是带着几分病态,但正是惹人爱怜的最好状态。

怎么还是静谧无声!

金济恒心中无奈一叹,好歹自己能拿三成呢!要不自己笑一下,也算是敬业了。

于是他微微勾唇,对着众人冁然一笑。

这一笑透出一丝柔若无骨的魅色,像是在邀请众人入帐行乐。

啪!

台下偏僻的一角突然响起了轻微异响。

站在一旁的杂仆听到了动静前来查看,发现那官窑所造的白瓷杯竟然被人硬生生的给捏碎了。

温热的茶水迸溅的到处都是,但那捏碎杯的人似乎没有发现,依旧紧紧的攥着手,任由茶水浸湿衣袖。

杂仆慌忙上前擦拭水渍,关心的问道:“云老板,没烫着吧?”

那人没有理他,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台上的“楮墨”。

虽然他依旧面色淡然,眉间温和,但眼底深处却迸着摄骨的寒意。

台下依旧静谧。

金济恒有些恼了,索性连装也不愿意装了,直接转身懒洋洋的歪坐在圈凳上。

那红衣与他本就宽松,他这一歪,衣领松松垮垮的,露出了一截锁骨和香肩。

台下众人呼吸骤然一顿,看着他的眼神越发的炽热起来。

金济恒也不管,反正带着面具呢,他现在可是“楮墨”,一会拍卖结束了,他转身就走,换了衣裳,摘了面具,就算是大摇大摆的走在南巷子里,谁也不会知道他就是登台的“楮墨”。

“砰!”

有人猛然敲响了铜锣,整个水月楼本就静谧无声,猛然一敲吓的金济恒一哆嗦。

这一哆嗦像极了在风中颤抖的小雏菊,让人生出几分想要占有之意。

“子夜拍卖会正式开始!”

金济恒明白过来,难怪台下的人没有动静,原来还没到喊价的时候。

“一万两!”

“三万两!”

“三万五!”

金济恒懒洋洋的歪在那,听得是满心欢喜。

这钱可真好赚!

台下喊得越是轰烈,金济恒唇畔的笑意越是灿烂。

发了发了!一眨眼的功夫就是十万两了!

“十一万两!”

金济恒唇畔的笑意猛然一滞,顺着声音看去,当看到喊价人时,气的他险些把圈椅给砸了过去。

喊价的正是福泰。

这个傻子!好端端的喊什么价!

有人举手高喊了一声“十三万两!”

福泰立刻怼了过去“十五万!”

“十七万!”

“二十万!”

见没人再加价,福泰得意洋洋的坐回椅子上嗑瓜子,而台上金济恒的脸已经变得铁青。

他记得福泰跟他说过,他们的保命储蓄只有十五万,这多出的五万两是怎么回事!

安静不过片刻,又有人加了价格,而福泰跟着一直加到了三十五万,三十五万之后,福泰就不跟着喊价了,而金济恒在这一刻才知道他与福泰的真正积蓄是多少。

“五十万两第一次!五十万两第二次!五十”

“一百万!”

一个温和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当这个声音响起时,金济恒骤然脊背发凉,一身骨血倒流,他不可置信的寻声看去,只见台下一角坐着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云裕!

熟悉的身影,熟悉的温和,但不知怎地,金济恒与之对视时,总觉得那双看似温和的眼眸变得有些与以往不同。

冷冰冰的,还透着一丝摄骨的戾气!

金济恒心中打鼓,这当真是云裕吗?当真是那个从不为尘世所动容的商人?

“咚!”

有人重重的敲响了铜锣。

“云老板封顶!”

随着这锣鼓声的响起,金济恒无力的瘫坐在圈椅上,眸中一片复杂。

云裕要跟“楮墨”共度春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