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架空历史花开月明终有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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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少爷!”

门蓦的被人推开,那人拎着菜篮子闯了进来,当他看着眼前混乱又旋旎的场景时,手中那把脆生生的芹菜猛然被拦腰攥断。

冷风倏然灌入屋内,床榻上那意乱情迷的两人突然清醒过来。

金济恒烧着脸将头缩在云裕那微微敞开的衣袍里,而云裕更是眼疾手快的用衣袖遮挡住身下的金济恒,看向门口的目光阴骘且又冷戾。

不等他一个滚字吐出来,阿蓟已经攥着那半截芹菜快速逃了出去,临走还不忘把门带上。

阿蓟的突然闯入让两人彻底清醒,云裕默默起身,帮金济恒穿好了衣服。

因为之前金济恒整个人是湿哒哒的坐在轮椅上,轮椅坐垫和扶手浸入了水泽,摸起来有些微潮,云裕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后将金济恒从床上横抱了起来,直接抱着他走出了屋子。

院内阳光温和,为篱笆院中笼上一层淡淡的暖色,一切都显得安逸静好,一草一木以及那个背着荆条跪地忏悔的身影都让人觉得格外的顺眼舒适。

等等!

金济恒猛然回过神来,只见院中确实有个人,那人背着荆条,低垂着脑袋,好似正在悔悟。

金济恒看着他,只觉得眼前这幅场景莫名的有些眼熟。

云裕看也不看阿蓟一眼,将金济恒抱到了阳光下的一个木凳上,开春的阳光不似盛夏时燥热,落在身上温温暖暖的,很是舒服。

待金济恒坐好后云裕又转身回了屋内,将那带着湿气的轮椅推了出来,推到了太阳下晒着。

云裕亲自泡了茶端到了桌上,与金济恒一人一杯,慢悠悠的喝起茶来,阿蓟跪行过来,一脸真心忏悔。

“东家,我错了,你打我吧!”

金济恒拿眼看着,真心觉得这画面,这对白,当真是眼熟。

云裕看也不看他,端起杯子浅饮一口,阿蓟低垂着脑袋跪在那,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金济恒端起杯子“我有些饿了。”

云裕终于看了阿蓟一眼,冷言道“做饭去!”

阿蓟如释重负,慌忙爬起来像厨房跑去,待他一走,院中只剩下云裕和金济恒两人。

“云老板快而立了吧?”

云裕嗯了一声,只听金济恒又道“寻常人家在这个年纪早已成婚生子,云老板至今子然一身,不寂寞吗?”

云裕微微颦眉,他放下杯子抬眸看向金济恒,似乎不明白金济恒到底想说什么。

金济恒浅饮一口香茶,淡然道“你如今虽是落魄,但我相信你终会有东山再起的那一天,对于此事,太后与我对你都有信心。”

云裕看着他,眼眸微眯。

“太后有个外甥女,年十八,虽不是倾国之姿,但也生的明眸皓齿,是个难得的美人。”

金济恒道“太后想将她下嫁于你,为你行商大业添柴助力。”

云裕没有说话,只管看着他,金济恒端杯浅饮,眼睛一直看着石桌的一角,目光淡然,时散时聚,从他的目中看不出任何波澜。

过了许久,云裕终于开了口“为什么不是你下嫁于我?”

端着杯子的手猛然一颤,金济恒顿了顿,笑道“云老板,这不符合规矩。”

“什么规矩?”

云裕道“晟朝没有一条律例说过质子不可以嫁人,而且,我以前认识的金国质子向来都是嚣张跋扈的,他从来不在意什么规矩。”

“那以前你怎么没有提过此事?”

金济恒转眸看向云裕,说道“以前我可都是上赶着来找你,你非但视而不见,还对我忽冷忽热,人前热情人后冷!”

“至于你突然提起此事的原因我也不意外,不错!你的确不会因我腿瘸而看不起我,但你觉得你对不起我,你心中有愧,想要弥补我。”

“云老板,我的确喜欢你,以前是,现在也是,但,我已经不想再与你纠缠下去了,我不想你看我时眼中充满内疚和歉意,也不想你的目光总停留在我的腿上。云老板,我们之间早就变了,再继续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金济恒道“我虽是身份卑贱的质子,但我有自己的尊严和追求,你的怜悯和抱愧只会让我厌恶,你还是成家生子,走你该走的路吧!”

“若你不想成家也罢,找别个玩耍取乐吧!”

云裕看着他,漆黑的眼眸中不见一丝光亮,就像是与夜晚相融的汪洋,沉寂的让人有些害怕,害怕潮头趁夜来袭,无情的将人吞噬。

“旻泽,你到底怎么了?”

云裕开口,竟是意外的温柔,好似暖风拂面,瞬间慰籍他心底深处的创痛。

金济恒依旧坐的笔直,但脊背却隐隐有些发颤,那单薄的脊梁似乎快要撑不住他整幅身架,想要佝偻放松一些。

“旻泽,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金济恒道“我没有。”

虽是加重了语气,但话尾却微微打颤,隐透苍白。

云裕看着他,眉间微紧,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金济恒这次似乎不知是摔断了腿这么简单,他似乎把身上所有的傲气和脾气都一一给摔断了。

往日骄纵任性的人,彻底的变成了一个质子。

一个从骨子里透出臣服的质子。

“旻泽,谁跟你说了什么吗?”

“云老板,你我也算是半个朋友,与您一句忠告,与我在一处是不会善终的,不如另择他人的好!”

云裕的脸色慢慢变得阴沉狰狞,似一头耗尽所有耐性被激怒的野兽。

“旻泽,我再问一次,你到底是怎么了!”

阿蓟一手端着一盘香喷喷的菜,满脸得意的走出厨房,他最近手艺大涨,东家一定会高兴的,当他端着菜即将走近两人时脚下突然一顿。

这气氛似乎有些不对.................

阿蓟想也不带想,端着菜脚下一转快速逃回了厨房。

篱笆院中,尽管脊背酸麻的快要没了知觉,但金济恒依旧坐的笔直,像一截失去生机泛黄的枯竹。

“我不想与你再纠缠下去。”

金济恒看着云裕,目光冷的像是再看一个生人“即便从未得到过,我也,不想再要你了。”

云裕刷的一下站了起来,眸中满是温怒,云裕一手环过金济恒,一手穿过他的腿弯处,将他横抱了起来。

“你受了风寒,发烧烧糊涂了,我会为你抓药,等你痊愈!”

金济恒瞳孔骤然一缩,满脸都是惊慌失措,他推搡着云裕,像是一只在猎人手下挣扎的嘤嘤幼兽。

“你想做什么!放开我!”

云裕将他抱进茅屋,温柔的放在床上,然后用麻绳快速又粗鲁的把他的手绑了起来。

金济恒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下恐慌和颤意。

“你敢绑架我!我可是金国皇子,即便为质,也是皇家嫡系,你敢对我动手,简直是以下犯上,是大不敬!”

云裕把绳子的另一端绑到了床边的梁柱上,金济恒腿断了,他根本就下不了床,没法解绳子逃跑。

“旻泽,你委屈一下在这呆会,我会立刻安排人来接你,带你去养病。”

金济恒怒了,充血双眸狠狠的瞪着他“即便为质,我也是太后最宠的那一个!只要三天之内我不去宫中请安,太后必然会派人来查!届时你云家老小没一个能逃生的!”

云裕身上笼着的是温和假象,眼中波澜暗起,呼吸沉重,似乎在极力压制什么。

他轻抚金济恒手背,动作小心温柔,像是在触碰一件脆弱的易碎品。

“旻泽,我等你痊愈。”

金济恒几近崩溃“我没病!”

“那你便告诉我,你执意要离开的原因?”

金济恒突然安静下来,转过脸不愿看他,见他安静下来,云裕笑了,抚摸金济恒手背的动作越发的温柔。

“不急,我等你愿意解释的那一天。”

云裕道“旻泽,我太了解你了,若是放你走,你一定会进宫见太后,为我求得一门看似般配的妻房,只要懿旨一下,我再无退路,而你也不会再见我。”

金济恒指尖微微一颤,似乎被云裕察觉到了心底藏起来秘密。

“旻泽,从前是我不好,我不该奢望你能想起从前的一切,从今天起,咱们不谈过往,只看以后。”

温柔且又泛凉的长指在金济恒唇畔微微一划,金济恒颤了颤,扭头错过那冰凉的指尖。

面前的云裕太可怕了,就像是一个护食又喜欢玩弄猎物的野兽,周身充满了危险气息。

云裕起了身,居高临下的对他笑道“这儿不适合你养病,我去安排马车,送你去适合养病的地方。”

金济恒面色惊惧“云裕你疯了!太后不会放过你的!”

云裕依旧在笑,笑容温和可亲,但却让金济恒手脚有些发凉。

“放心,她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