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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百态众生

延厄肩头一颤,迎着愈来愈近的黑影,吐出了三个字:

“奢...比...尸!”

“奢比尸?”仇天附在闵诚谨耳边,皱着眉头,轻声道,“就是那个修炼血牙寒蛇功的老变态么?”

闵诚谨无心与他嬉闹,轻轻嗯了一声。

怎料仇天不知者不惧,径自笑道:“我就说,这黑隆隆的模样,与肝尸榆尸一般丑陋,想来就是他们师父了。”

奢比尸岂是常人,听了之后,桀桀笑道:“小娃娃,老子隐世不出,生的吓人又怎样?”

仇天盯着他一身黑袍,正要嗤笑,却被闵诚谨拉了一下。仇天看闵诚谨情志郁郁,颓然不语,也无心再多言,静默一旁。

奢比尸懒得与小辈一般见识,猛的窜到榆尸面前,自头顶百汇,灌下了一股清冷的真气,榆尸顿时吃痛的叫了起来。这一叫过后,气色竟好了起来。先前所中的赤练蛇毒,被奢比尸化的一干二净。

奢比尸吐纳一息,手中黑气凝集成一条巨蛇,猛的窜了出去。恍如荫郁的藤蔓一般,错综缠绕,于缝隙狭窄中穿梭。所到之地,草木枯焦,处处都是腐蚀的痕迹。

其毒性之狠烈,可见一斑。

端虚道人心高气傲,更迂守天道,怎容得下他倚仗着邪门之力逞威。一怒之下,拔出背后长剑,将巨蛇撩成了尘烟,又冷笑道:“传闻奢比尸功力滔天,奇门邪功更练的登峰造极。如今一看,也是常人模样,何必自轻自贱,逆天反天?”

奢比尸整张脸包埋在黑袍里,看不清表情。只听他冷冷道:“老夫数十年没有抛头露面,你怎知是常人模样?李耳说过,天道茫茫,顺者昌,逆者亡。他李耳不过一介凡夫俗子,放的屁便是天道么?老夫也曾论道数十载,论出来了个顺者亡,逆者昌!”

顺者亡,逆者昌!

“你!”端虚冷眼扫了扫一旁戏谑的延厄,不再争论,转而冲莫羽走去。

那奢比尸缓缓拉下黑袍,一双硕大的头颅凸显出来,两只巨耳如两叶扁舟,垂下夜明珠般圆润巨大的耳垂,当真骇人。忽然,奢比尸踏着黑烟疾奔向前,在人海里,抓住了鬼医的衣领,提了起来。

“华家小儿,驭兽一脉于我有恩,老夫不为难你。老夫只考验你有没有活下去的本事!”

鬼医不慌不忙,冷冷道:“此话怎讲?”

奢比尸桀桀笑道:“傲气倒是不小。你说,我若以蝮蛇、五步蛇、蝰蛇、眼镜蛇、竹叶青、海蛇、金环、银环蛇配伍入毒,你怎么解救?”

鬼医喉结被他卡的喘不过气来,却强忍着哽咽了下,答道:“海蛇、金环、银环属风毒。五步蛇、蝰蛇、竹叶青属火毒。蝮蛇、眼镜蛇属风火毒。风毒疾来疾去,速攻体表;火毒势缓根深,腐蚀脏腑。故应合二为一,取相须之药,如半边莲、白茅根、黄芩、黄连、黄柏、丹皮、全蝎、青木香,夏枯草,蜈蚣等。每日三次,数日可愈。”

奢比尸听他所言,思忖着,竟入了神。过了半晌,待鬼医憋的满面通红,方才撂下衣领,长奔而去,不知去向。

鬼医苦笑了笑,叹道:“想来也是个嗜毒成痴之人!”叹罢,他揉捏着喉头,一脸无奈。

延厄看奢比尸踏着黑风远去,冲一悟使了个眼色,自己也呼啸远离,不再回头。

倒是端虚看着延厄渐行渐远的佛印,笑道:“羽儿,你功力越来越深,为师藏都藏不住了。”

莫羽轻抚龙泉剑,恍如抚着爱人一般,柔和自然,说道:“大道不偏不倚,各有所长,徒儿不过是胜在此处罢了。师傅方才一剑之威,不是也吓倒了全场众人么?哈哈,好一个斗转星移,用的巧妙,分明是以二敌一,旁人看起来却是以一敌二...”

端虚捋了捋灰色的长须,甚是得意,忽而又叹道:“你...方才你竟将为师比作一叶障目的螳螂,暗处的昆虫!虽说为师心中没什么芥蒂,只是这口气,太像你顽劣的师弟了。”

莫羽听着他语无伦次的话,心头暗暗悲戚,向端虚拜了拜,轻叹道:“师恩难报,无论从前还是日后,徒儿绝不辱没了师父的名声。师傅还是先回华山吧,这里有徒儿照应着。”

“好,羽儿,所幸有你。”端虚拔出三尺青锋,平滑入林,八步赶蝉,踏风而去。

“师父,诚谨他...”

“让他自己清醒清醒吧!自作孽,不可活。闯了那么大的祸,岂可一笑了之?”

莫羽回头一望,正对着闵诚谨痴痴的眼神,酸楚决绝。

“呵呵,师兄,你信我么?”

莫羽将双臂搭在他肩上,爽朗笑道:“说什么傻话?师兄自然懂你。你莫要担心,待我回去了,一定与师父解释清楚。”

闵诚谨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俊朗少年,闲愁无几。此时,眼角泛起了湿润,盘旋流转,终究没有落下来。“师傅一定对我失望透顶吧,怕是解释,也没那么容易了。”

莫羽拍了拍他肩膀,笑道:“从小师父最是疼你,什么好的都留给你,可把师兄我羡慕的紧啊。他老人家怎会怪你呢?你放心,师父必然相信你!”

“可我不相信他了。”

闵诚谨轻轻甩开了莫羽的手臂,径自向前走去。

孤独,狂傲。

远山的雾障袅袅,与他身上横空跌宕的露气抹在一起,晕成了一幅傲气云天的少年图画。画外那绿衣少女扑朔迷离的眼眸里,少年与青山融为一体,早分不出来了那巍峨挺拔的,是何物?

是少年,还是青山?

自此,顺着恶枭缠绕的无极丝,闵诚谨与莫羽郦姬走在最前,仇天与华池虞夕稍落其后,大将军大漠孤刀等紧跟其后,只剩着宫商羽杜巧巧七人落在最后。

这一对男女,语气轻浮,忽而调笑,忽而娇嗔,银铃入耳,扰乱心弦。惹得众人坐立不安,心窝里仿佛鸟兽窜动一般,难得清静。

那药师打扮的年轻郎中,倏忽之间消失了身影,不多时,又从林间凸显出来。或于古木上镌刻花瓣,或于叶尖刺入金针,行踪诡秘,举止怪异。只是群人里,有人叙旧,有人谈心,有人惶恐不安,有人迷于情志,无一人注意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