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民国情缘浮生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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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情愫

(段嘉楠看着蒋弋言出了神,原来不是每个女孩都是娇娇柔柔的,她似乎是个病美人,但那好像只是她对外界的表现,她实则无所畏惧这霍乱纷争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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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嘉楠一行人急急忙忙吃完面汤,火急火燎的出了馆子,齐毅隽站在大门口,朝蒋弋言那方向躬了躬身子,“蒋姑娘,今天是齐某人的不是,希望姑娘你海涵,日后得空,齐某人必将亲自登门致歉,告辞”说完,急急追上前行的两人。

蒋弋言眯着眼,盯着段嘉楠一行人离去的方向,暗想,这齐毅隽是个南方人,现当下民众大多流离失所,基本上拖家带口北移,齐毅隽马褂长衫套着,不像是逃难的,那北上做什么。想着想着不由出了神。

春妹看了看蒋弋言,晃了晃手,“小姐,小姐”

“嗯,哦,什么事情”蒋弋言回神,迷迷糊糊说

“我看你不知道想什么入神了,叫你两声都没应我,以为你咋了”春妹双手握着蒋弋言右手晃了晃。

“没有想什么,就是出了神,吃好了就回园子去,出来也有大半日了,回去晚了,爹该急了”说完,起身捋了捋衣摆,拉着春妹手腕出了门。

“小姐,你看刚才这天还暗着,那雪纷纷扬扬的,现在天亮堂了,雪下得更大了。”春妹右手撑着伞,左手在空中抬了抬,抓了抓空气中雪花,蒋弋言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伸出双手接住几片雪花,看着这雪花漫天卷地落下来,犹如鹅毛一般,纷纷扬扬。

蒋弋言想着这漫天大雪对于我来说只是雪,但对于北上的流民无疑是扎骨的钢刀,刀刀致命啊!

北上的流民,拖家带口的在寒风刺骨的隆冬缓缓前行,有些人家逃难时还有几代人拖着,到现在就剩顶梁柱和独苗了,有些人家一路走来,卖了家当卖了幺女,才得以苟活。这是一个混乱的社会,每一个人都在挣扎着活着,为了满足自己活下去的欲望,一切罪恶的顺理成章的衍生。

最后俩人相互搀扶着,在这纷纷扬扬大雪中,缓缓前行。

梨园这边因天气愈发冻人,伙计们晚上守夜愈发难过,到后来大家伙都不愿意守夜了,蒋师傅没辙了,自己一个人裹着袄子自己守夜。后半夜的风愈发大,刮在脸上就像刀子刮脸上一样疼,蒋师傅打着灯笼,一边哆哆嗦嗦走一边低声招呼大家夜晚睡觉小心保暖,当心冻着。

蒋弋言裹紧身上披风,站在院门口“爹,这都四更天了,您该回去休息啦,天这么冷”说完,把手上的暖炉塞进蒋师傅手里,紧紧捂住蒋师傅冰凉的双手。

蒋师傅看着蒋弋言嘴上苍白,这一阵子都在吃药,满眼心疼,说:“天这么冷,大家伙守夜也受不住,我自己受点累,希望大家好好休息休息,这马上年关,伙计们都累了。你也要好好休息啊!年关几台戏,你可是主角啊”蒋师傅语重心长的说着。

蒋弋言看着父亲表情有些凝重问道:“怎么了,最近看您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是因为北上的流民吗,还是戏班子的人又惹您啦?”

“流民的事情还好,只是这下半月不是过年了吗,那些戏呀大家伙看腻了,这段时间排的戏都没多少客来看,生意略微惨淡,我想多挣几个钱,好让大家伙好好过个年,毕竟这年头越发不太平。我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呀,但是要排新戏,时间也不够,大家精力也跟不上。”蒋师傅有些无奈的说着。

蒋弋言听了一番不由眉头紧锁,今年着实不太平,那些南部军阀一系竟都是贪腐跋扈之徒,这北部军阀一系又真真十分不满南派的行为,在大环境影响下,这两派的交锋几乎避不可避。蒋弋言一细想,看来父亲担忧不无道理。

“新戏的事情您别担心了,我自个研究研究,您就好好看着戏班子,毕竟这园里不止咱家一家戏班子的人,”说完,向左园抬抬眼,暗示蒋师傅。

蒋师傅看着左园,又看了看蒋弋言,点了点头,“走了,我在看看大家,你呀早点休息”说完,摆摆手,攘着蒋弋言进小院去。自个又哆哆嗦嗦去了大家伙睡的院里。

蒋弋言轻手轻脚进了屋,看着春妹铺好热腾腾的炕,心里不由一暖,轻轻上了炕,刚掖好被子。

“小姐,和蒋师傅唠完啦”春妹突然出声。

“哎呦,吓死我了,死丫头,我还以为你睡着了,真的是,都没声”蒋弋言吓一跳,急急拍胸口,缓缓气。

“那时小姐你和蒋师傅一起说话声大了,吵得我睡不着,迷迷糊糊就醒过来了,然后就听见你们嘀嘀咕咕是说什么不太平,什么新戏的,然后你进屋,又没注意瞧我,才被吓着了”春妹不满的撅撅嘴,翻了翻身子,蹭到蒋弋言旁边。

。。。。。。,蒋弋言哑口。

蒋弋言挪挪被子,挨着春妹,缓缓道“世道不太平,有实力的军阀都在争相占据有利的省区,看报上说,国内国际变化大,现下大家日子不好过,蒋爹想趁年底多挣点钱,估计是怕过完年戏班子生意不好挣,明天到时候起来,你和我点点值钱的东西,把那些客人送的虚头巴脑没有的拿去当铺点当了,咱也得弄点实际的东西放身上。”说了,呼呼啦啦的躺下了。

末了,还说一句“早点休息咯,明天还有的你忙咯”

春妹一听,也不说了,呼呼啦啦躺下了。

第二天天大亮了,主仆二人才悠悠醒来,然后急急慌慌的洗漱。

蒋师傅一早就招呼厨子煮好大家伙的早饭,但因蒋弋言二人起晚了,基本上除了包子没啥可吃的了。

“将就吃点,到时候我俩去街上馆子里吃点”蒋弋言咬口包子,招呼春妹吃包子。吃完早饭后俩人开始翻箱倒柜的盘点物品。

清点下来,这几年蒋弋言自己攒的首饰没多少,要典当就六七只银点翠镶玛瑙白玉钗,三支镶宝石碧玺花簪,三五对翡翠玛瑙镯子,然后七七八八的玉/吊坠子和耳坠子,其他小物件也不少。

“小姐,这些东西都要典当啊,像这玉镯子留着,以后到走投无路时候,还可以急用呀”春妹攥紧镯子,眼巴巴的看着蒋弋言说。

“真要是到那个地步了,你拿真金白银都不一定有人要,要趁现在它还值钱赶紧换钱,拿这钱换点实际的东西才是硬道理,赶紧清点,待会去当铺”蒋弋言收拾收拾首饰。

春妹一边不情不愿的清点首饰,一边嘀嘀咕咕说,哎世道不好,谁家日子都不好过,我们好歹典当典当有点,那些穷困人家怕不得卖女儿哦。说完,止不住摇摇头。

“就你一天想这想那的,过好当下就好了”蒋弋言敲了敲春妹脑门。

“哎呦,疼哎”春妹捂着额头叫疼。

蒋弋言看着春妹呆呆傻傻的憨样,不禁笑出声。

。。。。。。春妹忍不住翻个白眼。

到了下午,俩人才清点完东西,蒋弋言让春妹先去给蒋师傅打声招呼,自己一个人出了院子。

蒋弋言提着装首饰包袱往园门口走去,可能是将近年关,梨园里两家戏班子的人比较忙,园门口稀稀拉拉就没几个人。倒是各家红彩灯笼高高挂门头上,看着好生惹人喜庆。蒋弋言看着外面天色有些暗了,转头朝院里看了看,暗道,这笨丫头这么半天还没有弄好,真是磨磨蹭蹭,正急着呢。蒋弋言远远听见有人叫她,身子转了一圈都没瞧见人,便着皱眉头,想着可能是自己这段时间累了,怕是出现癔症了。

“蒋小姐,奴家叫你好几声,咋都不搭理人家呀?”柳郁佳忧忧怨怨特有的腔调在蒋弋言耳边炸开,惊得蒋弋言包袱都差点没抓稳。蒋弋言用力攥紧包袱,皮笑肉不笑的说着“哟,真真稀客啊,一段时间没瞧见您柳小姐啦”

柳郁佳上下打量着蒋弋言,突然紧盯蒋弋言手上包袱,眼骨碌一翻,捻着手指甲,尖声尖气的问“蒋小姐这拎着包袱哪潇洒呀,看着分量可是不轻呢!”

蒋弋言一听柳郁佳打量的语气,十分不悦,便拉着脸,蹙着眉说“论潇洒怕是比不上你柳小姐潇洒,听园里大家伙议论,你柳郁佳可是攀上俞民居俞大上校啊!这破天富贵指日可待呀!柳小姐该是紧捏机会”

柳郁佳一听这话,脸色瞬间苍白,磕磕巴巴的说“这…这消息你去哪里听来的,知道…知不知道落入他人耳朵里面会死人的,到时候不仅仅我有事,你蒋弋言也别好过”话落,急匆匆地走回柳家院区。

看柳郁佳落荒而逃的样子,蒋弋言心头不禁松了口气,暗道,还好,这家伙有点把柄捏自己手里,不然一直缠着,还不知道怎样摆脱。

“小姐,小姐,给蒋师傅说了,他让咱俩早去早回”春妹一边跑一边说,到蒋弋言跟前,还不住的大喘气。

“哎呦,又没人催你,跑这么急干嘛呢”蒋弋言边给春妹拍背,嘟嘟囔囔的说着。“我是从那边看到柳小姐,想着你在这边等我,怕你们又闹不愉快,这才急急忙忙跑过来的”春妹不悦的撅撅嘴。

“你呀,就知道瞎操心,你见过你小姐和她闹矛盾啥时候输过,一天这么看不起我呀!”蒋弋言说完,还伸手点了点春妹的脑袋。

春妹还是撅着嘴,但没说什么。蒋弋言摸摸春妹手,俩人相视而笑,然后嘻嘻哈哈的挽着手出了园子。

“段上尉,您怎么在这里呀,里面几位爷咋咋呼呼的差小的找您!”一个小伙计看见站在墙根边的段嘉楠,火急火燎的说着。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段嘉楠转身随着小伙计进园里去。

段嘉楠一边走一边想着刚才一幕,他确确实实不了解蒋弋言,想着蒋弋言出了神,暗叹道原来不是每个女孩都是娇娇柔柔的,蒋弋言似乎是个病美人,但那好像只是她对外界的表现,她实则无所畏惧这霍乱纷争的年代。外面风风雨雨她多多少少是一定了解的,但她是从何得知的,还是有人告诉她的,这些我都要慢慢摸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