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题材法院风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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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处心积虑

孙长江回去以后,收到了米晓燕的微信,是对他表示感谢的。孙长江回复:“谢什么,以后家里有什么事和哥说,千万别客气。”

到了晚上,孙长江给米晓燕打电话:“晓燕啊,明天上午你别安排别的事了。到专门的体检医院,给二老做个全面的体检,明早别吃饭。就咱省城有这种医院,你们老家也没有啊!二老这个年龄每年都要体检,没病最好,有什么病早发现早治疗。你不用和我客气了,明早七点半,我去接你们。就这样吧,你不用谢了。记住别吃早饭。”

米晓燕想推辞,但孙长江始终坚持,而且米晓燕觉得也确实应该给父母做个体检,最后也就答应了。

放下电话,米晓燕想的是该怎么和父母说,处长太热情了,父母会不会疑心呢?

第二天,孙长江准时去接米晓燕。上了车以后,米晓燕父母还是一番客气,孙长江说:“您二老可能是不知道,我们省法院每年都组织干警体检,各大医院为了争夺这个市场,都给我们很多优惠。今天去的这家医院,是我们今年新换的医院,体检工作又是我们干部处负责,所以这个医院给了我们处里每个人额外一张体检卡,可以带家属去。所以你们这次体检都是免费的,不是我花钱请你们。你们要感谢,就感谢你们有个宝贝女儿。”

孙长江这么说,不仅让二老没有了心里负担,也打消了米晓燕的顾虑。虽然米晓燕知道孙长江是在撒谎,哪有什么额外的体检卡,但她对这个谎言非常满意。

高峰期有点堵车,四十分钟以后到了友好医院。孙长江昨天就给刘主任打了电话,说明天要领两个人去他那体检。刘主任说没问题,你来就行,我出差了,没在大兴,我给你安排好,你明天直接去前台提我就行。

孙长江让米晓燕陪父母在休息区等一下,自己去了前台,马上有工作人员打招呼:“先生您好,您是体检吗?”

孙长江问:“刘主任让我找你们前台,我有两个朋友体检。”

另外一名工作人员马上说:“是刘主任的朋友吧?刘主任昨天交代了。”然后拿出两张体检卡,交给了孙长江。

孙长江问了一句:“这卡里有多少钱?”

工作人员说:“每张卡五千,我们医院全面体检基本都是三千多,肯定够。如果不够,您再来找我,刘主任说了,要多少给多少。”

孙长江笑了:“我要那么多干什么,够了就行。我让朋友来的,我怕检着检着万一没钱了,多磕碜。”

工作人员说:“那不能,这个您放心。”

孙长江走到休息区,把两张体检卡交给了米晓燕,并告诉她:“医院有早餐,先领你父母去抽血,然后把早餐吃了,老人不能饿着,血糖容易低。”然后对她父母说:“您二老就去检吧,我还得回去。”

米晓燕送孙长江出去,到了门口,孙长江说:“让二老好好检查一下,每张卡里有五千块钱,他这全面体检才三千多,钱肯定够。”

孙长江刚要上车,突然回头问了一句:“啊对,你父母哪天回去?我不是催你上班,我是想请二老走之前吃顿饭,昨天刚来,我估计你们心情都不太好,也不知道病啥样,而且时间也紧张,午餐就简单对付了一口。这回放心了吧?走之前得吃点好的,让老两口也享受享受。”

“他们准备明天回去。”

“是怕耽误你工作吧?明天都周五了,差这一天了?周日回去呗还能多玩两天。这样吧,你回去和二老商量一下,周日走。然后周六咱们去泡个温泉,富田温泉水质特别好,离咱们这也近,开车一个小时就到了。”

米晓燕明白孙长江的用心,也想过拒绝,但他每次出手攻击的都是自己的绝对软肋,竟然无法拒绝。自己自从参加工作以来很少有时间陪伴在父母身边,这次来体检米晓燕确实想尽尽孝心,老两口确实没泡过温泉,米晓燕之前也有过这方面的打算,但只是一个想法,没想到处长居然把计划都准备好了,这份心意,米晓燕怎能不感动。

孙长江执意要让他们周日走,表面上是关心爱护,背地里有自己的打算。首先,周六自己可以再献一次殷勤,同时,也是最重要的,米晓燕送走父母以后,一定是她感情最脆弱的时候。而周日不用上班,自己有很合理的借口陪她度过这段感情脆弱期。人在感情脆弱的时候特别容易接受别人的关心,再加上前期的感情积累,时机已经成熟了,这个机会可遇不可求,孙长江决定,周日送走米晓燕的父母以后,收网。

周六吃过早饭,孙长江就出发了。他昨天已经和妻子说了,今天要去外地法院办点事,晚上就不回来吃饭了。接上米晓燕一家,车子就往富田去了。孙长江先问了一下体检的情况,二老说没什么事,有点小毛病也是老年病,大问题没有。孙长江说:“那就好,小毛病慢慢养,别发展就行。晓燕啊,以后每年都要领父母过来做一次全面体检,咱们处里有这个方便条件,该用就用啊!”

米母说:“好倒是好,就是太麻烦你们了。”

孙长江说:“那麻烦什么,我让米晓燕多干点活就找回来了。”

几个人说说笑笑的,很快就到了富田。

富田是离大兴最远的一个县,有一百多公里,当地的温泉非常出名,尤其到了周末,外地游客很多。孙长江之前去过几次,有朋友请,也有自己请。但自己请的时候他都是给当地法院领导打电话,让人家安排好,当地法院领导乐不得的去安排,反正也是院里花钱,自己还能借花献佛结交省院实权派处长,何乐而不为呢?但这次孙长江谁都没找,毕竟和自己的女下属来泡温泉,这事要是传出去不太好听,也没多少钱就自己花吧。

因为来过几次,孙长江对这里的情况很熟悉。先买了票,然后又给米晓燕一家买了三套泳装,自己带了泳装来。在洗浴区换完以后,就去泡温泉了。池子很多,各种温度的,室内外都有。富田当地有很多温泉酒店,这家是条件最好的。米晓燕陪着她母亲,孙长江过去找话:“这家怎么样?”米母说:“条件太好了,比大酒店都好,这个温泉泡着真舒服。”孙长江说:“您要是有时间,冬天来,到室外泡。那个感觉更好。”米母听完很惊讶地问:“冬天?穿着这身在室外泡?那不都冻感冒了吗!”

孙长江说:“那要是冻感冒了就没人泡了。身上披着袍子,来回走冻不着,水是热的。而且回来以后马上汗蒸,把体能的寒气都蒸出来,就不会感冒了,特别舒服。”

米晓燕说话了:“那样对心脏刺激大吧?”

孙长江马上说:“哎呀,我忘了,您心脏不太好!那个是有点刺激心脏。那就在室内,反正冬天泡温泉是最舒服的。”

孙长江眼睛不时地往米晓燕身上瞟,匀称的身材、洁白的皮肤,举手投足、一颦一笑看得孙长江心里痒痒的。唯一不够完美的,就是胸不太大,但很挺,估计手感会很好,明天一定要试试。

到了中午,这里有免费自助午餐。饭后,孙长江说:“刚吃饱饭去泡温泉对身体不好,要不咱们打一小会儿麻将,消化消化再去泡?”

米父一听打麻将,马上来了兴致:“这里还能打麻将吗?”米父平时就喜欢打麻将。

孙长江一听,就猜出来了,老头喜欢打麻将,于是说:“这里有麻将房,可以打麻将。自动麻将机。咱四个人,正好!”

米母说:“我不太会玩呀。”

米晓燕也说:“我也不太会呀。”

孙长江笑着说:“就和不太会玩的玩才能赢钱呢!我得把门票钱赢回来。”

几个人都笑了。孙长江去开了一间麻将房,四个人坐下来打麻将。孙长江和米晓燕坐对家,老两口坐对家,感觉像是一家四口。因为二位女士确实不太会玩,所以这麻将打得特别欢乐。孙长江麻将打得很好,也看出来米父打得也不错,平时应该总玩。所以想办法让他赢钱,甚至拆牌给他点炮,还时不时地夸赞:“老爷子这麻将打得真好,我今天是和您学习了。”打了不到两个小时,孙长江输了五百多,米晓燕输了三百多,就米父赢得最多。米母想再去泡会儿,但看到米父兴致挺浓,就没说出来。孙长江看出来了,正好这一圈打完了,于是说:“要不今天先到这,咱们再泡会儿去。”米母一听,正合她心意,马上就说:“好啊,我还真想再泡一会儿。”孙长江调侃道:“我倒不是想去泡温泉,关键是老爷子麻将打得太好了!我是真输不起了,兜里这点钱都输没了!”四个人哈哈大笑。米母赶紧说米父:“你赢了多少钱,赶紧还人家,咱们就是闹着玩,还能真要人家钱!”

米晓燕不方便说话,但一直用眼神示意,意思是让她爸把赢了孙长江的钱还回去。

孙长江马上说:“老太太,这就是您不对了,所谓赌场无父子、愿赌服输,输了的钱还能往回要吗?那不是磕碜人呢吗!”

听孙长江这么说,几个人都笑了,起身往出走。

赌徒的心里是,平时的钱咋花都行,但赢来的钱你让他吐出来,他是非常不愿意的。二位女士显然不懂,孙长江非常了解,所以才这么说。孙长江故意输了五百块钱,这个数量不算多也不算少,太少了没意思,太多了人家没法要,几百块正好,把“老丈人”哄得乐乐呵呵的,这投资太值了。

孙长江提议去戏水区看看,那里有游乐项目。四人到了戏水区,水上项目很多,多数都是年轻人在玩。米母说:“这都是年轻人玩的,我们还是回去泡温泉吧。”米晓燕想和妈妈一起回去,米母说:“你在这玩会呗,好不容易来一次,你不用一直陪我。”

米晓燕只好和孙长江一起去戏水区娱乐。刚开始有点局促,过了一会就放开了,互相泼水,追逐,打闹,玩得非常开心。孙长江在追打过程中有意无意的和米晓燕发生轻微的身体接触,米晓燕并没有抵触。玩了一个小时,二人也是有点累了,就回去泡温泉了。

不到五点,四人离开了温泉酒店,尽兴而归。看得出来,老两口很高兴,一路上不停地夸着孙长江。夸得孙长江甚至觉得,如果自己现在是单身,向米晓燕求婚也许都能成功,但世界上没有如果。

孙长江说:“您二老明天就走了,这次时间有点紧张,我们工作也忙,没怎么陪您二老好好玩玩。晚上咱们吃点好的,庆祝老太太身体啥事没有。”

二老还是一顿谦虚,但口气显然是礼貌性的。

米晓燕并没有推辞,因为她知道推辞也推辞不了,而且看父母的样子是想去的。米晓燕根据孙长江说的话猜测,晚饭可能还是去上次那家私人会所。

果然,还是没有幌子的门店,还是马经理,甚至好像还是上次那个房间。米晓燕来过一次,所以不陌生,二老从来没去过这么高档的饭店,从来没见过这么豪华的装修,要不是米晓燕下车以后悄悄告诉她父母不要随便说话被人笑话,二老真想说点什么。

孙长江让米父坐在了主位上,自己坐在米父右边。孙长江对马经理说:“你看看,二位老人适合吃点什么,你就挑好的上。”孙长江开车,米母是病号,米晓燕不喝酒,米父倒是想喝,但一个人也没法喝,所以大家都喝果汁。上来两个菜以后,孙长江举杯说:“俩菜了,好事成双,可以开始了。今天主要是庆祝老太太体检啥事没有。刚来的时候是不是可担心了?我看米晓燕找我请假的时候都快哭了。”

米母说:“可不咋的,担心死了,这心脏病可是快呀,说没就没呀!我这姑娘还没结婚呢,我这要是没了也不甘心呐!”

米晓燕马上打断了母亲“妈!你瞎说什么呢!什么没了的,多不吉利!”

米母说:“我就是那么一说,你还当真了。”

孙长江说:“结了婚也得好好的,有了外孙子你还得看孩子呢!”

老两口笑了,米晓燕有点不好意思了。

孙长江端着水杯接着说:“咱们不说套话,太虚了,就祝二老身体健康!”

二位老人赶紧端杯表示感谢,米晓燕也说了句“谢谢处长”。

当着父母的面,米晓燕不好意思叫哥。

一共八个菜,每上一个菜,服务员都会介绍菜品的来源、特点、制作工艺等方面,听得二老啧啧称奇,米母感慨地说:“这次来省城看病真是开了眼界了,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好的菜!”虽然米晓燕不知道价格,但从介绍来看,这次菜品的档次应该比上次还要高。

四人吃得都很开心,可能是泡温泉比较消耗体力,菜码也确实不大,八个菜几乎没怎么剩。这时候室友来电话了,米晓燕很抱歉地对孙长江说:“处长,我室友电话,我出去接一下。”

和室友通完电话以后,米晓燕去了前台,问了一下这一餐的价格,服务员告诉她一万一千七百元。米晓燕故作镇静,点了点头,转身回去了。

一进包间,孙长江很关心地问:“有事吗?”

“没事,室友问我回不回去了。”

孙长江看了一下时间,“哎呀,都九点多了,时间过得真快!二老吃好了吗?”

米父说:“吃得太好了,没吃过这么好吃的。”

米母也说:“可不咋的,太好吃了,今天是见世面了!”

孙长江说:“吃好就行,二老下次来,咱们还来这吃!”

孙长江把米晓燕他们送了回去,临走的时候约定明天上午来接他们去车站。上楼的时候,米母问米晓燕:“姑娘,你知道这顿饭花了多少钱吗?”

不等米晓燕说话,米父抢着说:“那可贵了,你看这饭店的装修,再看人家那菜,从食材到工艺都是最好的,估计得个几千子。是吧晓燕?”

米晓燕说:“不知道,反正他是处长,能报销。”

米母说:“那肯定是能报销啊!谁能自己花钱请啊!”

米晓燕当然知道,不可能报销。现在不比以前了,现在任何餐饮发票一律不予报销。处长这一万多块钱是掏他个人的腰包。但米晓燕只能这么说,要不然呢?处长个人花一万多块钱请自己吃饭?父母会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