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组织 Organiz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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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何晓墨！你去哪了？”戴可欣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没什么，你不用担心了，明天一定会回来。这是我们的约定，好吗？”
“上次你已经食言了，这次还要我怎么相信你！”戴可欣的声音变得激动起来，“求求你了，快回来吧。我需要你，你也需要我的，对吗？”
“好了好了，我一定会回来的。相信我，就像相信明天的太阳一定会升起一样。”
“不要……好吧。但，你要确保明天的太阳会升起哦……”
“嗯，我保证。并且，明天的太阳会更加明亮！”
“好，亲爱的，我等着你。”
“拜拜。”
“嗯，拜拜。”
说罢，我便挂断了电话。
此时的我正坐在这列不知名的火车上，明明高墙里的科技已经发达到有无轨式列车了，高墙以外的世界还在使用蒸汽式火车。还有，为什么在高墙以外的荒漠中还会存在一个无名的车站呢？
“呜——”鸣笛声传来，火车驶入了地下。
博格城以外的世界真是越来越让人无法理解了。如果不是那个自称为“C309”的男人，我才不会离开那座我刚刚适应的城市。
窗外是漆黑的隧道，时不时伴随着一闪而过的照明灯，就仿佛在穿越人生长廊……
“呜——”又一阵鸣笛声传来，火车驶离隧道，伴随着傍晚的夕阳洒向广阔的沙漠。
“哧——”火车进入车站，缓缓地停了下来，站台上空无一人，时刻表发出“铛铛”的响声，“呼呼”的风声在傍晚的荒漠中此起彼伏……
【你来了。】
“是的，我来了。”
【你来干什么？】
“我不知道，但，你不是什么都知晓吗？”
【如果我什么都知道，还让你来这里干什么呢？】
“我又不知道。”
【你同意来，就说明你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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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必须要逃离这里！我必须要逃离这里！
这所恐怖的心理医院我简直是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我想要知道外面的世界！
无论多荒诞，总比这可笑的世界完美！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我在医院走廊里疯狂地奔跑着，但始终跑不出这条漫长的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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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在哪里？”
【走廊？】
“走廊？”
【你看见走廊了吗？】
“没有，我不懂你的意思。”
【好吧，你现在眼前应该是一片沙漠。】
“不是应该，而是一定。”
【好吧，那想像它是一片沙漠，一片属于你的沙漠。】
“我不懂，为什么……”
【别问，你是个特殊的人，你不需要提问，去寻找答案……】
“好吧，想象它是一片沙漠？”
“不是，怎么想象。”
【好吧，看来你已经被别的思想所领导了。】
【……让我们换一种思路，试试看，去期待有人回来找你……】
“……”
【马上就要天黑了哟，快点快点！】
“为什么我要去期待啊？”
【我说过了！我说过的话不想再说第二次！你不需要提问！】
“好吧好吧。我希望有人回来找我。 ”
【随便你了……】
于是，我便坐在车站的长椅上，目送火车的远去。但我也注意到，天已经暗淡了下来，点点星辰正在蓄势待发……
等了许久也不见一个人的影子，夜晚的风声像人的低喃，使我不禁哆嗦了一下。
“你还在吗？快说话。”
“啊，你去哪儿了！”我走出车站，极力寻找人的踪影。此时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更严重的是，这该死的车站居然没有灯！
“快出来，我需要你！该死，手机也没电了！”
寒冷的风发出沙沙的响声，望着无边无际的沙丘，心中油然而生了一种恐惧。是的，我在害怕……
“滴——检测到人类活动迹象，正在前往……”
空旷的沙丘中竟然传来机器的声音，伴随着咣当作响的金属碰撞声，一辆高科技小车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滴——正在匹配中……”
“哔，生物识别成功，N48507为您服务。”
【看吧，这就是你期待来的，但本质就是“想象”，懂了吗？】
“不懂。”
【也是，不怪你，你失忆了。好吧，问你一个问题。】
【你是天才，还是怪人？】
“我不懂。”
【没事，我也不懂。这道题的出题者就像是一个傻子一样，整天想着乱七八糟的事。】
“我不懂，我们在干什么，你为什么要叫我来这里？”
【我不想说第三遍！】
“好好好，息怒息怒……”这人有什么毛病似的。
【你说我什么？你脑子里想的我都知道。】
该死！
【好好好，现在想象一下，我在你旁边……让我来告诉你一些事，一些你所失去的东西……】
这种感觉很奇怪，在面对凭空出现的一行字，还对着空气说话，如果有人在旁边观察着这一切，会以为我疯了呢！
【说什么傻话呢，这个世界是属于思维的……】
我开始观察这辆小车，最为显眼的车身上有一行锈迹斑斑的“Explorer”。探索者？
【哈，是它，我还以为早就报废了呢。】
你认识它？
【两千年前的破烂东西了……】
“两千年前！”
【别想那么多了。快快快，看看这里，别再呆着那空无一人的站台了。】
“我不会你所谓的想象……”
【害，等我一下吧……很简单啊，你只要想象它会发生就一定会发生啊……】
我这才低头继续观察着这辆我“想象”出来的高科技小车。车头上显然是个超光速折射仪，在空气中投射出屏幕的样子：“等待中……”。
整个车身像是个主机，没有让人所驾驶的地方，这也让我好奇它的能量来源。车尾则是一个博格城早已淘汰掉的“卫星锅”，像是用于发射信号之类的。
我俯下身去，在星空中点点星光的微光下，能看清车身上有一个凸起的拉杆。我轻轻的拉下它，一个密码锁展现在了我的面前，同时车身上有一个熟悉的符号开始闪烁着红光。
是那个齿轮一样的符号，但这不是博格城的符号吗？
“哔——！自毁程序启动中！”小车发出尖锐的报警声，吓得我急忙后退了几步。
“轰——”的一声传来，小车的主机箱爆裂开来，但又瞬间消失了。小车的自毁，发出了明亮的火光，照亮了四周的沙漠，也给瑟瑟发抖的我一丝温暖……
“沙沙……”我突然间听到了什么，竖起耳朵去倾听，感受到沙漠中传出一阵不寻常的机械声。
“沙沙沙……咔嚓咔嚓……”渐渐的，机械声变成了清脆的齿轮声，但我突然意识到，这声音来自我的脚下……
“咔嚓咔嚓……轰隆轰隆……”声音变得震撼起来，我能感受到沙丘正在移动，像是沙尘暴要来了一样，四周的沙地也开始像沸水似的沸腾，仿佛下一秒就能将我吞没。
“咔啦啦啦……”巨大的齿轮从地下破沙而起，夹带着沙粒潇洒而出。而在我眼中，就仿佛是这世界在震动，这世界在更新，由虚无变得文明，由寂寞变得科技……
我脚下的地面开始上升，黄沙褪去，一个由齿轮带动的的平台从我脚下正中央升起，四周的沙地也变成了不停旋转的机械结构。
【好了好了，你现在和我说话就方便多了。】
我睁不开眼睛也张不开嘴，怕我一张嘴就能吸进沙土。
【好了好了，睁开眼吧，看看这些……】
我缓缓睁开双眼，却发现我已不再处于荒芜的火车站前面，而是身处于一片雨林中央。
【神奇吗？只是你的思维被限制住了而已。】
“我不懂，难道我相信它会发生就一定会发生吗？”
【……】
“什么意思？”
【继续往前走吧。就朝向你的正前方。】
我环顾四周，深夜的雨林是那么的阴暗，多少显得有些恐怖，尤其是一个人……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曾经那么美好了，是因为那个叫做物理学家的人的出现。】
【别害怕。继续往前走，直到你想回头时。】
“所以，你想和我说什么？”
【首先，你要知道我没在和你说话。其次，你要注意你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什么？”
【想想看，你失去了什么……】
【记忆，那是你的信仰。你渴望革命，革命正在发生呢……】
那行字戛然而止，我眼前的雨林开始变得模糊，逐渐转换为了一座战火纷飞的城市。
显而易见的那是身处于战火之中的博格城，巨大的高墙已然被毁坏为一地的土渣，巨大的战车与博格城的防卫队正在交火，但很明显，这是实力上的悬殊，护卫队的防线不断地后撤，我甚至能够听见所有人的尖叫声，轰鸣的机械声，直冲天际的炮火声，这是惨绝人寰的战争……
我甚至分辨不出哪些是人，哪些是尸体，甚至是说，那是尸体在战斗，而躺在地上的是人……
i级炮呢！i级炮呢！
i级炮……已经打出去了……攻势就连一点都没有减弱……
什么！这可是i级炮！这是所有民众和军队的希望！
“只能，撤退！”
这是……革命……还是……没落……
博格城标志性的齿轮符号在战火中闪烁着，一枚炮弹飞驰而来，将原本的大楼轰炸、倒塌，伴随着人们的尖叫声，尘土扬起，炮火继续穿过烟雾朝着城市中央进发。
“轰！”是的，我清清楚楚地听到了。我想去闭上双眼，不再去眼睁睁地看着这场无论如何不可能发生的战争，可是它就映射在视网膜上，无论多用力都无法挥之而去。那是充满着血肉横飞的战争，那是充斥着呐喊的战争，那是我最不希望看见的战争……
“不能撤退，撑住！”
战争还在继续，我知道博格城的没落已经无法挽回了，但护卫队仍然在誓死抵抗，敌方的战车从他们的身上碾压过去，他们仍然站起身来，以最后一丝力气毁灭！抗争！抵抗！
甚至有一刻，我找到了希望！
但最终这一切，一切的一切，也终归在一声炮响中灰飞烟灭……
“它真的发生了吗？”
【没有。只是想象而已。】
“这个……真的会发生吗？”
【不知道……】
“那里，还有我爱的人，还有等着我的人，还有爱我的人，还有一个可爱的机械大脑……”
【如果你后悔了，可以回头看看……】
“如果我要坚持呢？我来到这里，不就是为了坚持吗？”
【继续往前走吧。你还记得吗？你十五年前来过这里。那时，你还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呢。】
“十五年……”
十五年……
是的，十五年，我渐渐地想起来了。我曾经来过这里，我曾经穿越这片森林，我曾经去过那座破败的神殿！梦中的神殿！是那座属于工厂的神殿！它改变了一切。我就是那个是“开拓者”，我是国家的耻辱。
【让我来告诉你事实吧，这里是属于思想的，在这里一切都可能实现，直到，那个物理学家的出现，他限制了世界，他给每样事物都下了严谨又不恰当的定义。他所具有的力量是我们所不可及的。或许，我们真应该坐下来好好说一说，去看看书吧。】
【所以，你还想改变这一切吗？】
“所以我现在可以回头了吗？”
【随时可以。】
可就在我将要转身的瞬间，我的眼前又飘过一系列记忆。这些，是新鲜的记忆。
“何晓墨，去吧，向前走，别回头。”、“何先生，我还有救吗，求求你，救救我吧！”、“世界上总有些疯子试图改变世界，世界是不会被改变的，你不去适应它，你就是在选择死亡。”、“老何！你什么时候这么容易改变主意的！选择了，就要坚持！”、“先生！改变它，救救所有人！”、“你的目标是什么？目标重要还是兴趣重要！”、“我也有权利拥有感情！别再糊涂了！”、“你看看那个傻子，居然想出城！”、“何晓墨，我还爱着你，无论你的对错。”、“坚持你的梦想去吧……”
……
我还有我要保护的人，我还有我要管理的事，我还有我要关心的人，我还有没说完的话，我还有我的信仰！
【继续吧……没人在阻止你，这里是属于你自己思维的地方。】
是的，去改变，革命！
【两千年前，一位名叫路暇云的傻孩子，最先开启了革命的开关，革命，不一定对，不一定会成功，但你一定会相信自己的不是吗？】
“他，是旅行者吗？”
【很遗憾，不是，你没办法参考他的思想。这里是属于你的。这是你的记忆……】
“所以……”
【它是组织性的，也可以被改变……】
我不懂……
【你不懂的太多了。甚至你都不了解你自己。】
“所以，我脑海中的工厂，那个神秘的组织，真实存在吗？”
【去神殿看看吧，你会懂的，这不是幻想，这是现实。你能感受到，你会了解它，你会看见它……】
我，会死吗？
【是思维性的，还是……】
灵魂，思维……
【思维永远存在着，你的灵魂来到了世界，改变了世界，存在于这个一维的时间线上，思维不会消失，它永远在那个点上。】
这，也是组织性的？
【这是法则，这是规则性的……】
也就是说可以被改变？
【试试看？你所能看到的属于这个组织，所以是组织性的，你所看不见的，便是规则性的……】
所以组织是……
【你可以把它理解为权利，也可以把它看成世界……】
我不懂，组织性的事物能被改变吗？
【或许，去问问设计师？】
“我想问一个简单的问题，我为什么来这里？”
【这相当于问你自己，你已经知道了为什么。就像要求和目标的关系一样，你来这里不是要求，而是你想来这里。】
“那么什么是要求？”
【你不知道的事物我是回答不了的，因为这里属于你。】
所以，我要做什么？
【向前走……】
“我会遇到什么？”
【文化，它永远存在在那里，那是不可磨灭的。】
【走吧，直到……】
……
直到，那座神殿，矗立在丛林之中，再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
这一次，是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