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灿望着张曼照片，一张一张看，这些大多是他用手机拍的。
恨，怨，伴随他几年，如今他终于出口气了。
徐灿合上相册闭目大口呼着气。
恨，怨，能不能随癌飘散？
好一阵子后，徐灿掏出了手机找到了张曼的电话。这是张曼走后换的新号，两年后张曼才给张玉联系，张玉才把号给了徐灿，徐灿没用过。
望了一阵子电话号后，徐灿点拔了它。
张曼刚躺下，孩子刚睡，王凯还没回，她还在看西瓜小视频。
忽然电话一阵震动，出现了她熟悉的号码。
张曼望着，五陈滋味瞬间来袭，她叹了口气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上班时，丁山盯着青青说：“白青青，你昨晚不是去跳舞了吗，怎么没看到你呀？“
青青说：“我又不想跳了。”
“那你干啥去了？”
“和朋友玩去了，怎么了？”
“嘿嘿，没事没事，和徐灿去夜市了吧？”
青青看了他一眼：“对呀，怎么了？”
“嘿嘿，随便问问！”
他们的话让王彩他们直笑。
马鸣笑道：“姐，丁哥关心你，怕你遇到坏人！”
王彩叫道：“遇见坏人有徐灿呢，多少都不够打！”
丁山白了他们一眼不作声了。
徐灿和张玉半天几乎没说一句话，张玉还不时观察一下徐灿，徐灿更是一次没正眼看过她。
晚上丁奉回来后，冲张玉叫道：“张玉，我今天又联系了一家，也是湖州的！”
张玉道：“你今天不是没去湖州吗？”
“非要去湖州才能谈事呀，我在小商品城转悠着碰上的！”
“你去义乌了？”
“我这两天不都在义乌嘛！”
“这样的靠谱吗？”
“差不多，以前不也有这样联系的？
这次我还是把样品图片发过去了，他们大概看了下，说可以，只要质量可靠，先做一批试试，我打算明天寄两件童装样品过去。”
“童装？他们是童装呀？”
“是童装，现在成人不好卖了，咱换下思路干！”
“也行，不过童装价格低吧？”
“不低，差不多，童装甚至比成人装卖的还贵，加工费肯定也低不多，他们也说了考虑一下！”
“但愿这单能成吧，如果成了，这一季度就不赔钱了！”
“没事，应该差不多。”
丁奉去洗了下脸，回来拿起一颗草莓吃着说：“怎么样，徐灿今天有什么反应？”
张玉也拿起一颗说：“没啥反应，而且看都不看我一眼！”
“她怕你向他要钱吧，你不是也没说让他出钱吗？”
“我没说让他出钱，但他应该想得到！”
“他在装傻吧？”
“看样子他不愿意。”
“也是，这种事怎么能回头再找徐灿呢，都不应该对他讲的！”
“可他们过了九年，我姐才跟王凯三年，再说他们还没离婚，从法律上讲徐灿也该出一部分钱！”
“出钱？从法律上讲，你姐还有重婚罪呢，该坐牢！”
“你别在这里胡扯了，他们又没结婚！”
“都有孩子了，事实婚姻呀？”
“……”张玉放下半颗草霉低头不语。
丁奉笑道：“其实徐灿也应该出部分钱，出两万就行，因为什么呢？
他和张玉毕竞是合法关系，又过了九年，更主要是张曼给他生了个儿子，这两万块钱，是因他儿子而出！
张玉毕竞是他儿子的妈妈，他儿子的妈妈要死了，徐灿再恨，也得帮一帮。”
“可他看上去不愿意。”
“不愿意也不行，不行的话就直接向他要了，人心都是肉长的，应该有希望。”
“实在不行我给我姐两万，不是借，是给！”张玉抬头望着丁奉。
“给？借还不行呀？”
“她是我姐，王凯也不愿治，我不给谁给？哪怕让她多活一天我也得管！”
“你给王凯打过电话了？”
“……”
“怎么了，王凯不出？”
“王凯就不是人！”
“他怎么说？”
“他说治，只说让在家治，保守治疗，不说赶紧去医院的事，我一提去医院，他说去也白去，多花钱也治不好，还不如在家慢慢养慢慢治！”
“癌症这个病，是人都知道是绝症，但绝症也得治，这都是患者家人的心理，没有一个人愿看着亲人痛苦死去。
王凯让在家治，他是和张曼没有感情，他知道在医院治，最后是一场空，他是想省就省，没想着让张曼多活一天是一天。”
“畜牲，王凯就是个畜牲！我姐跟了他三年，还有个孩子，他就看着我姐等死！”
“我原本以为，王凯能出部分钱，徐灿出些，咱再拿个三千五千，四五万块钱也差不多了，等治一段稳固住后，再在家慢慢调养，保守治疗，可现在看……你还给王凯打，就说徐灿也准备出钱了，让他拿三万就行了！“
“你以为我没说呀，王凯只说没钱，不管谁出多少，他都没钱！
不行，我明天找王凯去！”
丁奉忙叫道：“不行不行，正印的裤子怎么办，要去晚几天，这也印的差不多了，要不了十天就完了！”
“你不会替我两天呀，我一天也等不了！”
“我这不刚联系一家单子嘛，我得跟紧点儿，别急，我给徐灿打个电话！”
青青由于昨晚上的莽言，让徐灿当场变脸，加上今天徐灿又心事重重，闷闷不乐，下班后，又直接就进了门卫室。
青青过去不停地说对不起，不停道歉。
徐灿说和她没关系，她还不信。
他们沉默了很久。
青青又幽幽地说：“徐大哥，你今天一天都好像有心事，一直低着头，饭都没吃完，我真不该问你嫂子的事。”
徐灿低了一阵头后说：”白青青，好了，你别过意不去了，我真没有事，你回去吧。”
“我不回去，你是我大哥，我不想让你不开心，我就是想关心一下，才问问嫂子的事，没想到会这样。”
青青哭了。
徐灿默叹了口气说：“白青青，真的不关你的事，我也没什么事，你不要这样好吗，我今天……，今天真有些其它事，真不是因为你。”
青青盯着他问：“你真有其它事？”
“是的，回去吧。”
青青慢慢低下头沉默不语。
一阵后徐灿手机响起，青青也抬起了头。
徐灿看是丁奉电话接道：“丁奉。”
丁奉笑道：“哎，徐灿，没休息吧？”
“没有。”
“徐灿，张曼的事都知道了吧？”
“噢，知道了。”徐灿站起出去了。
张曼？青青隐隐约约听到了张曼的名字。
她忙站门口听，但徐灿已走远，也听不清什么。
丁奉道：“你怎么想的？”
“我没什么想的。”
“你有什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
“张曼得的是癌症，你没什么想法吗？”
“那就治呗，虽然不好治，也尽力治呗。”
“好歹你不表示一下？”
“我表示什么，有王凯呢。”
“可是王凯没钱。”
“没钱和我没什么关系吧？”
丁奉开的是免提，张玉听徐灿冷冷的口气，气得想叫。
丁奉说：“王凯是和你没关系，可张曼和你总有关系吧，你们共同生活了九年，可不是九天，而且她给你还生了个儿子，看在儿子的份上，你应该帮她一下吧？”
“她已跟了王凯了，已和我没关系了。”
“徐灿，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张曼是对不住你，可她和你过了九年吧，生了个孩子吧，你凭什么说和你没关系？白青青和你有关系吗？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你为什么见死还救呢？”
张玉也叫道：“对呀？”
徐灿一时无语。
丁奉叫道：“徐灿，王凯你们两个，对于一个身患绝症，又都和你们有关系的女人，都选择不管，真不是男人！”
张玉哭道：“哥，我姐是对不住你，可她快死了，你还在恨她吗？”
徐灿说：“王凯是没钱还是不想管？”
丁奉说：“这有什么区别吗，他说没钱去医院治疗，让在家吃小药！”
徐灿慢慢放下手机，怔了一阵后挂了，站了一阵后慢慢回到屋中，一脸冷峻。
青青望着他退到一边小心地道：“徐大哥？”
徐灿轻挥了下胳膊：“回去吧。”
“徐大哥？”
徐灿头不抬冷冷道：“走吧。”
“好。”青青小声应了下慢慢退到门口。
她没走，望着徐灿，不知张曼出了什么事，徐灿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很生气的样子。
这时一辆车驶到大门前停住了，张玉从车上下来过来了。
青青一看，忙站到了一边。
张玉走到近前盯着青青问：“白青青，你怎么在这里？”
青青低下头轻声说：“我今天看徐大哥不太开心，想陪他聊聊。”
“好了，回去吧！”
“噢，好。”青青走了。
张玉进屋后关了门，然后又关了大门，之后盯着低头的徐灿一言不发。
过了一阵后徐灿低着头问：“你姐在哪里？”
张玉叫道：“你问她在哪里干啥？你又不管她的死活！”
“她在哪里？”
“你别管！”
“……”
二人静音了一阵后，张玉气休休地说：“哥，就算我姐对不住你，她都这样了，你能不能不再恨她？”
“小玉，我和你姐的事，和她得病没关系。不错，她这个病让我是不太恨她了，但这不代表我会原谅她，她又是跟王凯之后得的病，王凯不管就推给我，这不讲理吧？”徐灿抬起了头。
“可你也不能眼看着让我姐死吧？”
“告诉我王凯的地址。”
“你想干什么？”
“找王凯。”
“找他干什么？”
“让他给你姐治病。”
“现在厂里走不了，你别管了，我会去找他的！”
“先让丁奉替我两天，我去。”
“丁奉替不了，他又谈了个单！”
“让老郭请两天假过来帮忙也行。”
“老郭不会干！“
“那还让你姐等着吧！”徐灿有点气了。
张玉望了他一阵说：“哥，你不能见死不救，你不是这样的人，你能救白青青，你就不能救我姐？”
“小玉，这和救白青青不一样，我……”
“徐灿，是不一样，救白青青不花一分钱，救我姐得花很多钱！”
“可是小玉，我把钱给你姐了，我怎么办，家里有老人，有孩子，老人还有病。”
“我又没让你全给，只让你先拿两万让我姐去住院，要不这钱以后我还你，算借行不行？”
徐灿看了张玉一下，转身去里边取出一张卡说：“密码是你姐生日，不用还了，本来也打算给她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