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豪门宅斗问卿哪得清如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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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他生气了

侯夫人心里翻来覆去地转着几个个儿,一晌午的睡意跑得无踪无影。

一是内疚,儿子这么紧张的温书时段被自己打 ,为的还是内宅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儿。

二是疑惑,儿子到底对那蠢丫头是个什么态度?他竟然来为她说话?他心里一直不都是那个相府的嫡女吗?

三是不安,心里隐隐觉得纳妾这事绝不能再拖了,夫君已经指望不上了,得牢牢把儿子和侯府的大权握在自己手里方可。

謹进卿从念安堂出来,脸上有些不悦,默默地走着。

墨非在身侧逗他道:“世子爷,您新裁的衣裳可真好看,圆领窄袖,长身玉立,我看您都有世祖爷的风采了呢!”

“世祖爷助太宗皇帝马上夺江山,我哪敢跟他老人家比。”謹进卿说着抖了抖袖口,又打量了一下自己这身青岛云纹绵袍嘟囔道:”你觉得好看,可有人连看都没看一眼。“

“世子爷,您说什么?”墨非侧着耳朵仔细去听。

“没什么。”謹进卿清了清嗓子道:“总是走一条路回书房,今儿便从另一侧走吧。“

另一侧便要路过丽馨轩了,正是嘉清的院子。

謹进卿停在门前已经半晌了,墨非也不知主子在想着什么,试探道:“世子爷,要不进去看看二奶奶?”

謹进卿也不知道短短的几步,自己究竟为何走得如此艰难,内心仿佛有千斤重担压迫着无法抬起脚步。

是内疚,是刻意回避?是害怕,还是好奇?

最终好奇占了上风--自成婚起他都没有迈入过丽馨轩,一个人的时候,她会是怎样的生活着呢?

院子里婆子杂役都在井然有序地除草,种花,有外院的小丫头见了世子要去内院通禀,被謹进卿制止了,他走路本来就轻,此刻也是静悄悄地就到了内院,刚一走进外室,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果蔬香气。

越往里走,这香气更是沁人心脾,叫他一直学得迷糊了的脑子,顿时清辙了不少。

他停留在隔着内外室的珠帘子后,探向里面,只见嘉清着一件宽松的乳白色襦子,披着对襟的淡紫色半袖,两件颜色对比十分强烈,虽然只是简单装扮,却分外的夺人眼球,再加上她如瀑布般的长发插在其中,简单的银钗更添几份神秘色彩。

她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着一本书。

室内布置十分雅致干净,书桌上似乎墨迹未干,旁边还摆着一把古琴,墙里满是田园风格的画作,不禁让人心之神往,似乎在这里,你会过得十分舒适跟惬意。

事实也是如此,微壁在不远处的窗子下绣着一张帕子,室内偶尔有簌簌地翻书声,嘉清左手拿着书,右手伸出去拿茶,眼睛并未离开书卷,她手臂被玉镯映得很白,姿势动作也很优雅,她品了口茶又放下,用手在绢上擦了擦,便继续翻着书。不时地,她面上便会带着笑意,有时深些,有时浅些。

謹进卿也不知这样站了多久,直到身后有婢女懦懦的声音响起:“世,,,世子爷,,,”

声音虽轻,但在如此安静的室内还是引起了嘉清的注意,她回过头来,脸上掠过一丝惊讶,但只是一瞬间。只见她已盈盈起身,淡淡浅笑道:“世子爷来了。”

没有一丝一毫地热情与讨好,自然得好像謹进卿每天都会来一样。

“嗯。”反倒是謹进卿有些不自然了,他低着头走进了内室,方道:“回,,,回书房的路上,,,顺道,,来看看。”

嘉清笑道:“世子爷温书辛苦了。觉得累了,便来园中随意走走,头脑醒了,书反而看得更快呢。”

这倒是给他台阶下了。

“是,,,”謹进卿揉着脑袋道:“一整天坐在房中确实不舒服,来你这里反倒觉得好些了。”

嘉清心中冷笑一声,这是怕下人的话说得太难听,才来装装样子吧,便对着他身后的绿舒道:“绿舒,你给世子按一按头,记得在相府,母亲总是夸赞你的手艺。”

謹进卿一惊,忙道:“不,,不必了。”

绿舒刚刚升起一颗激动的心便被泼了冷水,只得站立不动。嘉清便道:“世子说不用便不用吧,你来找我有何事?可是红夏的脸又怎么了?”

“回禀二奶奶,您给的红玉膏奴婢已经都给红夏抹上了,她脸上的肿看着消了不少,奴婢特来向您复命。”绿舒恭敬道。

“恩,这是邀月送我的,专门从西域带回,对外伤有奇效。”嘉清道:“且让她好好养着吧,她的活儿你和微壁一起分着做。”

“是。”绿舒奉命退下,眼角还不时捎着謹进卿。

屋里又变得静悄悄了,墨非和微壁都站着听命。

謹进卿走了几步上前,拿起嘉清倒扣在茶桌上的书,一字一句读道:“水-经-注”不觉有些惊讶,他为了仕途多是读一些四书五经之类的圣贤之道,但他自幼酷爱读书,也算涉猎广泛,知道这本《水经注》乃是大鄞朝第一明士,辞官而去,走遍天南海北的郦元周所著,有关山川河流方面的异志录。

“你竟在看这本书?”謹进卿奇道:“你能看得懂?”

“瞎看罢了。”嘉清敷衍地应付道:“自己走不出这一方天地,只得在书中找些慰藉。”心道,你怎么还不走,我正看到一有趣处呢。

謹进卿将书翻过来,又向前翻了几页,发现书右侧竟还做着批注,可见十分认真,又怎会是胡乱瞎看的。还待要说些什么,只见嘉清眼神飘向远处,并不看他,内心生起一股无名之火,他强压住望着那古琴又道:“你还会弹琴?还有,这墙上的画都是你画的?”

嘉清闻听此言,眼睛终于转向了謹进卿。可眼睛里盛放的却满是怒意,心道,怎么,只有你的许玗会画画,会弹琴,别人都是傻子呆子二五子?!

“妾身不会弹琴,妾身自幼笨得很,又懒得用功,这琴只不过是用来摆设,装点门面罢了。”嘉清语气中尽带自嘲之意,说得又快又急:“至于画嘛,更是随手涂鸦,恐污了世子爷的贵眼。微壁,快摘下来,以后不准挂了。”

謹进卿想好好地与她说话,可不知怎地她却语气如此不善,他不由得也生起气来,将书重重地放在了桌上。

“不必了。“他冷冷道:”那你看吧,我便不打扰了。”

还未及他转身,嘉清便已施礼:“妾身恭送世子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