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
握住手中那些碎裂的魂魄，陈一拍随手将其丢给了凌云，吓的凌云赶忙接住，好在这些魂魄已经没了任何意识，但在触碰到这些魂魄的一瞬，凌云也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大手一挥，那淡绿色的鬼火乖巧至极，轻飘飘的飞到陈一拍身前，彷佛知晓自己根本逃离不了此地。
“道友，那拘灵术乃魔门秘法，大成者可拘捕修士魂魄，此物如何修得？”
枫树下，那青年艰难起身，今夜眼前这人属莫说凡界，昔日中界里也不曾听闻有这样一号人物，一柄凡铁剑，灭杀足有化神境的恶灵，属实把他震慑到了。
但比起这些，他更好奇这人与那怪物之间的关系。
“瞧，人家问你呢，这魔门秘法如何习得？”
陈一拍淡淡一笑，并未着急解释，而是目光投向手中的那团淡绿色鬼火。
谁知那鬼火却是看都不想看那青年一眼，颤动的身躯好似是在向陈一拍求饶。
“杀了那么多人，求我没用，怎么处置你，你得问问人家。”
说着，那鬼火被陈一拍递给了青年，淡淡道。
“怎么修得的这拘灵术，你自己问他，如何处置也全权交给你。”
话音落下，陈一拍细细端量这青年手中的那柄青云剑，又说道。
“青山云起本无迹，一剑开得山门来，云中子这剑可不是这样用的。”
转身拉起凌云的手，陈一拍御剑离去，只留下枫树边满脸疑惑不解的青年与其手中那团没了气候的鬼火。
天空中，握着那团魂魄的凌云几乎快要冷的晕过去，不同于风雪摧残那般的冷，那是一种来自手中至阴之物的魂魄侵蚀。
“怨鬼除了，你手里拿着的，正是那些被拘灵术控制的亡魂，你想怎么处置它们。”
剑锋上，陈一拍头也不回的问着。
颤抖着身躯，凌云小心翼翼的望着手中那些亡魂，生怕一用力就将它们捏散。
“先生，你不是说可以让其入了轮回，忘却所有痛苦吗？那它们转世之后，可否生得一处好人家，本来这一世过的就如此痛苦，若是轮回之后还是这般，那还不如让它们彻底消散这人世间来的痛快。”
闻言，前面的陈一拍无奈一笑，这天下谁能保证轮回之后的命运，或许这孩子说的不错，如若来生还是这般命运，倒不如直接消散，彻底了结来的痛快。
“那便让它们消散吧，用力捏住，一刻之后，这些魂魄便会直接泯灭。”
陈一拍并未亲自动手，而是告诉着凌云方法。
沉默良久，站在陈一拍身后的凌云感觉到周围的风不再那么猛烈，手中的那团亡魂好似感知到了什么，开始拼命跳动，似乎并不想就此消亡。
“它们好像并不同意你的决定。”
铁剑飞行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最终悬停再半空中，陈一拍回头看向满脸纠结的凌云，等待着他的决定。
“呼。。先生，你曾说过强者战胜弱者，本就是天道，如今我便是能执掌这手中亡魂轮回命运的强者，我。。我不知该这么做。”
这一刻，凌云犹豫了，虽然先生未说轮回转世之后的命运，但他似乎也明白，这其中定是机会渺茫。
到头来就算是让这些亡魂堕入了轮回，又有几个能成功转世呢。
“呵，何必纠结于此？若是不想管，顺其自然便可，若是想管，它们的意见也并不重要，一切从心，这事，我不会过问。”
说罢，那铁剑再次提速，眨眼间便来到山林间的那处篝火。
跳下铁剑，凌云抬头望向空中刚刚那团被他松开离去的蓝色亡魂，先生说，这样的亡魂只要松手，它们便会主动被天地吸纳，投身轮回。
“先生，我遵从了它们的意见，只是想不明白，为何明知机会渺茫，这些亡魂还要入那轮回呢？”
这一刻，凌云似乎明白，且又不明白。
“强者的确可以战胜弱者，但明知会输的弱者也不见得就会放弃抵抗，它们也可以选择殊死一搏，即使明知结局，仍然不会放弃。”
陈一拍淡淡解释，随意找了一处干净地界躺下，那篝火也再次燃起。
“睡吧，别忘了你说的，明日买来纸笔，将今日考你的那些一同抄写上去。”
陷入沉思的凌云叹了口气，靠着身后的大树仰望星空，脑海中不断回味着那青年与鹿妖所说的话。
有人生来便是王公贵族，有人生来便是衣食无忧，为何偏偏我们要流落街头，为何我们偏偏就要死在那无人知晓的荒野！
妖魔便是妖魔，光天化日之下搬弄是非，纵有千万种理由，杀你，本就是应该。
。。。。
一夜无话，当凌云醒来时，天还未亮，一旁的陈一拍数了数身上的银钱，苦笑道。
“又该说几场书了，不然再过几日，窝窝头都快买不起了。”
“先生道法高深，逍遥世间，为何要与那凡人一般，愁碎银几两？”
听到陈一拍的自语，凌云很是不解。
“哈哈，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所谓逍遥，不过是世人的一厢情愿罢了，不然你以为先生我为何教你那说书的本事？只会用剑，能换来一时安危，没有手艺，饭你都吃不起。”
“走了走了，但愿那山脚下的人家能凑上一席，不然这书是说不成了。”
招呼一声，陈一拍率先走在了前面，而凌云却是一脸的难受，因为他知道，去了那山脚，又得开始抄书了。
“先生，为何不用那御剑之术，想去哪，这天地不还是任我们去。”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不亲身体验这一路上的种种，你又如何能成长呢？当然，若是能将那些我教与你的对子诗句还有故事全都学会，先生我也不介意用那御剑之术让你放松放松。”
话音落下，凌云小脸憋得通红，彷佛下定了决心。
“先生说的可是真话，若是如此，七日内定能将先生所教全部学会。”
闻言，前面的陈一拍大笑一声，嗤笑道。
“你先学会那几句对子再说吧。”
山间小路上，不断传来朗朗读书声，仔细一瞧便看见，那是一名年莫十一二岁的男孩正一字一句学着前面先生教他的每一句诗词对子，男孩虽然学的磕磕巴巴，但态度却是极为认真，任那先生教的是何等诘屈聱牙的诗词语句，男孩总能几遍学会。
山脚下，为数不多的几处人家同样听闻那山上传来的声音，这乡野百姓虽是不懂那山上二人说的是些什么。
但随着那二人进了村子，便也能看得出，是那前面的先生在教后面的男孩识文断字。
村口处，一间草棚搭建的房屋内，一名书生打扮的青年正教那村中几个孩子温习功课，偶然间也听闻道窗外传来男孩与先生的对话，不由得一惊。
“老人家，不知这村中可有纸笔贩卖。”
屋外，陈一拍拦下一位老者，恭声问着。
那老者知晓陈一拍与凌云是外来人，不过看眼前这人一身书生打扮，也并未升起任何疑虑，随手指向一旁青年所在的屋子，点头示意，便转身离开。
跟随在陈一拍身后的凌云略有些疑惑，这村子里家家房门紧闭，明明晌午时分，却闻不见半点烟火气息。
这时，前面的陈一拍正想上前敲门询问，那房门便被屋内的书生直接打开。
“屋内就听见那山上朗朗书声，不知君自何处来？”
书生很是好客，将陈一拍与凌云直接引进屋中。
“兄台客气，我与这孩子自燕城而来，一路上闲来无事，便教这孩子学学几句诗词，让兄台见笑了。”
说是客气，陈一拍也没任何做作，随意找了一处干净地界坐下，又与那青年聊了一会，方才得知，这书生乃是村中唯一有些学识的青年。
不过一旁的凌云却发现，那几个正在上课的孩子目光呆滞，神情木讷，宛如提线木偶一般，对于到访的二人根本没有抬头理会，反而继续晃动着脑袋朗诵着书生教他们的句子。
“兄台，在下才疏学浅，不过一游历四方的说书人，敢问这村中有多少人家，若是不嫌弃，今日便留在这，与村中诸位说上一场换些盘缠，不知兄台能否帮上一二。”
面对陈一拍的请求，书生爽快答应，但眼神却是一直盯着其身后的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