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强在阴冷、潮湿、怪味围绕的感觉中醒来，下意识地去找盖的被子，身边、脚下，到处没有，身上什么都没盖。再摸，只摸到一片冰凉的滑腻。睁开眼，模糊的视线中出现的是Emma盘曲的身体，自己的手正搭在她的身上。
头疼欲裂，干渴异常，体内似乎有一股火在烈烈升腾，四周却阴冷得让他发抖。
发烧了！
他的第一感觉。
放在Emma身上的手也传来不一般的冰凉的触感，收回来，摸摸自己身上，虽然觉得周围很潮，但体表却是干燥的，甚至有些像脱水的样子。
从床头柜上摸到眼镜和手机，看下时间，凌晨，4：03分。
悄悄下床，拣起不知什么时候掉到地上的毛巾被，给Emma盖上，然后进了卫生间。刺鼻的骚臭泛上来，混合着浴室里残留的依然令人窒息的薄荷味儿。恍惚间，他想起了什么。
蛇一样滑溜的身子，紧紧绞缠在他的身上。
然后呢？
李强突然觉得头晕目眩，双腿酸软，就势坐到浴缸上。
浴室里已经清理干净了，典型的Emma的持家风格，是活儿都不留过夜。除了恼人的薄荷味儿，整个浴室清洁一新，洗手盆上和浴缸墙上的镜子都擦得一尘不染，地上也找不到一根头发。
头发？头发？头发？
对了，光盘上，他看到了其中一个女人的头发！
头罩不足以遮住她的长发，摄像机又是从上方，近乎背后的角度拍的，所以拍到过一个女人的头发！
光盘！光盘放哪儿了？
他起身到客厅，记得是在客厅用影碟机又看了一遍的，光盘应该还在影碟机里。
电视和影碟机都关着，打开，没有光盘。
是Emma拿出来了吗？她会不会看过？
看了，她该知道他没有说谎吧？
又或者恶心？
Emma起来了：“你干嘛呢？”
“你拿出影碟机里的光盘了？”他问，站起身。
“拿了，在你书桌上。”Emma打着哈欠去厕所，“是什么盘？又BT的电影？”
“不是。”李强进书房。果然，光盘在书桌的记事薄上，“你看过没？”
“什么？”Emma冲水，声音有些不清。
“Emma，你来一下。”李强下定决心似的，打开电脑，放上光盘。
Emma沉默着，站在他身后，屏幕反射着她虚虚的身影。
全长只有两分多钟。
Emma继续沉默，一时，李强不敢回头看她是什么表情，一鼓作气大略说了说得到光盘的过程。
“这下，可以报警了吧？”Emma的声音有些冷冷的。
“什么？”李强猛回头。
“前次是你觉得无凭无据，现在有证据了，可以报警了。”Emma伸手要去取光盘。李强一把抓住她：“先不能报。Emma，先不能报！”
“为什么？”
李强沉了一下。为什么？是啊，为什么？心里就有一种很强烈的念头，就是：不能报警！至于为什么，他说不清。
“她们给我发过一个电子邮件，用的是刘明的邮箱地址。”李强打开自己的邮箱，调出那封信。Emma跟他一样不信鬼神不信邪，而且有他不具备的女人特有的敏感和精细，相信她能很快联系起这两件事。
“我有预感，她们下一步还会有动作，如果是敲诈，我们再报警，好不好？”
“你这么自信，会吃亏的！”Emma收回手，“你认为从这光盘上能看出什么？两天两夜，连头带尾算是三天，就给了你这么两分钟的录像，你看出什么来了？”
她皱起眉头，有句话没说出口：单从这段录像上看，李强不像是被强迫，倒像是在享受，她们倒像是在竭尽全力为他“服务”，被绑缚可以理解成是一种怪僻。
“你，还是不相信我？”李强敏锐地觉察到了Emma口气中的异样情绪，“我不让你报警，你就更认为我说的不是实话，对不对？”
“没错！”Emma承认得很干脆，她就这个意思，“咱们之前看那些绑架的、敲诈的电视时，你怎么说的？第一项就是报警，对不对？”她走到书架边找出本书放到李强面前，“如你所说，那该跟这个的情境有些相似。”
那是《魔鬼的羽毛》。还真是像！李强想。不过就是主角从女人换成了男人，挑逗的意味都像，都是不自觉而形成的对他人的刺激。
“有人害我，Emma，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有人故意害我！但现在我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她们什么目的，只能静观其变。如果现在就让警察插手，惊了她们，就不容易知道下一步她们要怎样了。”
Emma看着他，眼神是从未见过的陌生：“如果没有下一步呢？是不是这事儿就永无揭密的那一天了？”
潜台词：那样，你究竟做过什么也就永不会有人知道了！
李强看懂了，有些泄气。不过，也确定了还在地上躺着时就已经排除了Emma是对的。她一直在鼓动她报警，而且他失踪之后就在合理的时间段内报了警。
她没有捅了马蜂窝再全身而退的能力！
“我今天早班，”Emma看看表说，“晚上我去接孩子。”
起身不晚，看这些东西，就不早了。
“还有，你那个学生，叫Amy的，戒指我给她找到了，一对，如果她给你打电话，你就告诉她。”
“你干嘛不自己给她电话？”李强对Emma的态度很失望，昨晚的细节虽然想不起来，但感觉是在的，那就是很激情，多少是之前，没有“那件事”之前，两人经常有的感觉。天亮了，她就不是她了。怎么会？之前，缠绵之后的清晨，她总是在他怀里醒来，或者八爪鱼一样攀在他身上，如果他想起身，事必要弄醒她。今天早上，她是蜷在一边的，连他已经开始发烧都没发觉。到这会儿了，她都没有发现。
Emma去厨房做饭，李强的反应让她心寒。
真如他所说，被绑架、被强迫拍下了那些录像，为什么他还要坚持不报警？
说不过去！这太说不过去了！
任Emma想破脑袋也不明白。她想他不报警只有一个可能：他是自愿的，那些人他也不是不认识，只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最后掰了，她们拿了录像要挟他。之后，他不得不说出有录像一事，还编了一个看上去天衣无缝的绑架事件来解释已经发生的一切，而且防备到了现在录像现身的情况，让那个故事更像是真的。
这样看来，他是不是那天酒后出的事都可怀疑了！除了剃去的毛，没有其他证据证明是那两天出的事。录像上，他没有穿自己的衣服，身上没有东西能说明事情空间发生在哪天。就算是可以从录像文件中查，但如果摄像机是调整过的，文件记载时间也说明不了什么。
身上没有东西证明？
Emma一惊，突然想起什么。她跑出厨房：“强哥，你那尊观音呢？”
“观----观音？”李强有些迷糊。
“你那天戴着那尊观音的！我记得非常清楚。”
他走之前的游戏中，他还特意拉长了挂绳，让那观音可以正好触到她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