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旧忆你吃饭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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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保护你

以前一鼓掌还有灯,现在一鼓掌,只有尽头的厕所灯会亮起。

说起这个厕所也是一言难尽,破烂老旧,墙皮掉了一大片,直观就是好一块烂一块的狗皮,托着花洒的长柄上是长年累月沉积下来的黄渍,地面上的瓷砖滑腻,稍不注意就会摔个跟头,边角常年放着三个塑料水桶,以及不盖盒的肥皂。

我也在这边上过几次厕所,但都是特殊情况下,比如有人陪着,如果我一个人就没这勇气了,一个人的时候总担心屋顶会冒出什么可怕东西。

“延帧哥,经过三楼的时候不要吓我,我胆子小。”在二楼楼梯口,我严肃而认真地直视江延帧。

江延帧扫了我一眼,偏偏要摆出吊儿郎当的姿态:“三楼有什么可怕的,又不是太平间,难不成你还害怕······”

说到后面他停了,估计是看到我快要发红的眼眶。

“澜野麟那小子是不是在这里吓唬过你?”

这个他倒一猜就准。

澜野麟岂止在这里吓唬过我,在我家就没少磨我性子。

“嗯,就提前跟你说一下,我真的胆子小。”

江延帧瞳孔一动,这次没把手搭在我肩膀上,而是揽过了我胳膊,将我把他怀里待。

我又闻到了他身上干爽略带男性阳刚的气息,胸腔一颤,说出令人动容的话:“不吓你,我保护你。”

天蒙蒙亮,外面下起了点小雨。

漱口后,冷水一扑,我轻手轻脚拿起书包关上了门,正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过三楼长廊时,瞥见了台阶转角处的江延帧。

他穿着黑色的v领睡衣,质地柔软,似乎还没大醒,打着哈欠叫我:“早啊。”

我看见了他手里的伞,浅粉色,和他高大强壮的身躯不符的颜色。

“不早了,六点一十了,你出来做什么?”我问他。

“哦!刚送江延兮去学校。外面下雨了,你带伞了吗?”江延帧关切地问我。

我这才瞧见敲在玻璃窗上的雨水,懊恼地摸了摸后脑勺:“下雨了啊,那我上去大伯家借把伞吧。”

说间我就要跨步上楼,甩起的手腕被一道力拽住,隔着皮肤传来温热。

“哎,他们这个点应该还在睡觉,你又没钥匙,开门就得吵醒他们。”

“那······”你借我?

江延帧又咧着嘴笑,真诚乖巧:“拿这把吧,新买的一直没用。”

“新的啊,谢谢了。”我受宠若惊:“我下周末过来还你。”

“嗯。”

“那我走啦,谢谢延帧哥啦。”说完拎着书包飞奔下去,一口气冲到了楼底,累得扶着铁门喘气。

不得不说,因为江延帧偶然出现,自己当时心里没那么怕了。

这把伞的内部伞面是皮质的黑色,朝外的伞面则是印有西瓜片的少女粉。我个人不太喜欢粉色,但这把伞看上去格外顺眼。

我穿过十字路口,在校门前的包子铺撑着伞排队。

蒸笼往外冒着热气,细雨朦胧,开店的是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妻,面容和善,打包的动作熟练快速,迎上每一个学生都带着叫人亲近的笑。

平常有不少的学生都是骑着自行车来的,但今天下雨,路上自行车的踪影不多,可还是有少数冒雨在泥泞的马路上前行。

我一眼就捕捉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张毅,我的冤种同桌。

走到教室门口,我听到了稀稀拉拉的早读声,付鸣楠的座位还空着,一侧目扫到了正在用卫生纸猜湿头发。

“你是傻逼吗?下雨天还骑自行车。”我坐在座位上收拾书包里的书,把要交的作业试卷和笔记分开放,方便待会各科课代表收作业。

张毅一脸生无可恋,仰头靠着后桌直叹气:“哎呦喂,我家在北街隔得远啊,出了门才想起来天气预报说今早有雨。雨虽然不大,但耐不住路程远啊。”

我在他身上打量: “还好,湿得不太严重。”

“主要是鞋子湿了!本来就够烦了,还踩到水坑,这下好了,更烦了。”

我轻轻讪笑:“我以前鞋子湿了也会特别烦,这住校还可以回宿舍换,你走读就惨咯,不过我们也没比你们好到哪去,等下课去换,干都干了。”

想起那种穿着湿鞋上课,双脚传来的钻心刺骨的寒意,我突然有点同情他,关于好心情因为鞋湿而转为糟糕情绪这件事,应该给众多学生党的学生时代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吧,尤其在南方,雨来得猝不及防,城市的排水排涝工程又不成熟,深入骨髓的寒将人变得阴郁。

张毅忽而一脸无所谓,还贼兮兮地瞅我:“嘿嘿,跟某人比起来,我的这点难受不算什么。”

我被他这神经病的傻笑弄得一愣,问他:“谁啊?”

“付鸣楠啊。”

“啊?付鸣楠怎么了?”

张毅四处扫了眼,然后凑近我,压低身子和声音:“付鸣楠被人打了。”

”什么!”

我眉头皱起,视线落到了前面的空座位。

“嘘,小点声。”

教室里的座位被填满了一半,人还不算多,说话声也都小小的。

“不严重,最多也就破了点皮,但被五十多个人攥着衣服恐吓,怪伤自尊的。”

我心头一紧:“五十多个人?付鸣楠哪惹的仇家,周六周日吗?你亲眼目睹吗?他怎么还没来学校啊?”

“啧啧,还不是你咯!”张毅撑着头后撤:“你以后和我保持点距离哈,我可不想平白无故被牵连。”

我不敢置信地缓缓指向自己:“我?”

“你跟他互动太多了,某人吃醋了呗,宋知浮,你知不知道隔你俩远的都以为你俩在早恋。”

张毅语出惊人。

我拉下脸来,严肃道:“谁?”

“咱们班喜欢你的,你说谁?”

“名字。”

张毅又左右扫了一圈,确定没有危险人员,伸手指向靠窗最前面的那个位置。

这栋教学楼靠近学校的围墙,一排樟树沿着围墙生长,经年累月,青葱的枝叶已高过二楼的窗户,风一吹,便能听见飒飒的响声,雨水洗礼,一开窗,仿佛就能拥抱自然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