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眸本是那个人的象征，没成想在这竟然被试作妖物，真是可笑”
誉慈盯着男孩跟画像中那人神似的小脸，神色晦暗不明，伸手将他扶了起来。
“那个人的象征？谁啊”棠玖凝好奇问道。
揉了揉她的头，看向天边皎白的弯月，一字一顿，语调中透着丝丝遗憾。
“轩辕圣昀”
那是曾经一度轰动五国，被所有人试作神祇般的传奇人物。
亦是她毕生所追求的信仰。
听见这个名字，棠玖凝倒吸一口凉气，扭头看向站在原地局促不安的男孩。
抬手戳了戳他的脸蛋，随口打趣。
“喂，你什么来历，不会是那人的徒子徒孙吧？”
见眼前的两人似乎对自己没有恶意，男孩攥紧自己的衣摆，怯懦懦道：
“我是、我叫凌澈，这里是我家”
话到嘴边突然改了口，母亲不喜欢他自称是谷里的大公子。
“凌？你是钰曼的儿子？”誉慈忽然开口，深邃的眼眸让人看不出她的情绪。
男孩愣愣点头。
这人好像跟母亲很熟的样子。
“那你岂不是这里的少主，怎么一个人躲在这山顶偷偷哭”
棠玖凝一脸疑惑，摸了摸自己咕咕直叫的肚子，拉着他朝山下走去。
“我饿了，我们边走边说”
温软的触感自手腕传来，他抬眸看向女孩，眸光闪了闪。
忍不住问：”我是红眸，你不怕我吗？”
从小到大，除了爹爹所有人都不喜欢他，觉得他生来不吉，骂他是个红眸妖怪。
没有一个人愿意靠近他，就连院子里伺候他的下人……
“有什么好怕的”
她懒懒歪头，眯眼一笑“异瞳挺好看的啊，我倒希望我有双异瞳”
前世，不知有多少女孩子整日研究哪款美瞳好看，哪款戴着舒服的。
察觉到身边多出一人，她伸出了另一只手牵住。
她的笑好似带着一种魔力，能治愈他千疮百孔的心灵一般。
男孩匆匆错开视线，低低道“可是她们都觉得我晦气，母亲也不喜欢我”
她冷嗤一声，眉宇间隐现几分桀骜。
“那些人眼睛有毛病，你也跟着一致认为了不成？”
男孩轻咬薄唇，羽翼般好看的睫毛颤了颤，还挂着泪珠，看起来娇弱又可怜。
她轻叹了一声，看向右边沉默不语的誉慈。
“奶奶，你同这谷主交情很好么，怎么感觉人品不怎么样啊？”
虎毒尚且不食子，就算再怎么不喜欢自己的儿子，也不应该这般对待吧。
刚刚那魔怔说自己不是妖物的模样，一看就是被从小洗脑了的。
这样的女人哪配当‘神’一称。
誉慈抿了抿唇，“二十多年前救过她一命，指导了她一段时间武功”
不得不说钰曼的武学天赋还是可以的，只可惜更倾心于医术方面。
如今时过境迁，瞧着已是物是人非。
“原来是她幼时的救命恩人啊”她努了努嘴，看向男孩。
一身黑色锦服皱皱的，头发凌乱，一看就是被欺负了才跑到山上偷偷哭。
想到自己一见面就扮鬼吓他的事……咳咳，不知者无罪，无罪。
“奶奶，你先去找那谷主说明来意，让她备些吃食，我带这小家伙去换身干净衣裳”
这个点应该过了晚膳时间，可是没办法，她来就是为了蹭吃的。
誉慈点了点头，倒是没有意见。
差不多走到半山腰，就出现两条岔路口，一条通往前殿，一条通往后殿住宅。
兵分两路。
见男孩情绪已经稳定，棠玖凝松开了一直拉着他的手，双手抱臂在后面跟着走。
夜幕降临，树影婆娑。
时不时传出风吹动的‘飒飒’声，走在曲折的山路上，格外阴森吓人。
“你经常一个人夜晚走这山路么”
棠玖凝开口打破了这片诡异的气氛。
前面传来他低低的回应，“嗯”
“敢走这夜路说明胆子不小啊，怎么还会被吓哭”
又是沉默不语。
她无语吐槽着“你还真是无趣”
男孩睫毛颤了颤，脚步缓慢下来，轻咬着唇像是鼓足了勇气开口。
“我一个人走会怕的”
“怕还跑山顶去”她轻挑眉梢，见他肯说话，闲聊了起来。
“你身上没有半分元气波动，可见不是习武之人，这路不算平稳，就不担心夜黑摔着？”
话音刚落，男孩踩到一个滑溜溜的东西，脚下一滑朝前摔去。
他双眼紧闭，咬紧下唇，已经想到了自己摔得有多惨。
这是下坡路，运气背些时，他会直接滚下一长段路。
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而是撞到了一堵软乎乎的墙。
“真笨”
清脆的嗓音从头顶传来，他一抬头就撞进了那双镶满星辰的眼眸，不禁愣了愣。
“谢谢”
他低下头，脸颊快速爬上一层红霞，回头看了眼自己踩到的东西。
月光洒下，隐约能看清是一条横占山路的小蛇。
“啊！蛇！”
棠玖凝微微偏头，瞥了眼躲在身后，紧紧拽在自己袖子的男孩。
竟然怕蛇？
哦，差点忘了现在所在的国家是女强男弱的女尊王朝了。
“是死的”
她无奈的扯了扯男孩的手，目光微凝，“你手怎的这么冰”
即便是早春也不应该冷到这个程度啊。
转身探了下他的额头、脸颊、脖颈，都是冰凉的，而且身子还在打颤。
“冷怎么也不知道说”她不悦的轻啧一声。
厚重暖和的斗篷被披在身上，男孩抬头看向准备走的女孩，声音哽咽。
“走、走不动了，腿有点软”
眼前只高到自己肩膀的小男孩，脸色惨白，眼眶发红，雾蒙蒙的红眸有晶莹在闪烁。
棠玖凝：“……”
一条蛇而已，至于这么激动么，奶奶刚压制的瞳色又恢复了。
“真是矫情”她忍不住啧叹了声。
随即在男孩委屈、不安低下头的瞬间，将人打横抱起，足尖一跃飞到了大树顶上。
脚下轻盈，以叶为支撑点，快速朝前奔去。
耳边传来阵阵风声，男孩扭头看了眼四周，发现她们位于地面四米之高处。
不用走弯弯绕绕的路，毫无障碍的在空中直行。
“好厉害……”他低低感叹了声，眼里全是敬佩之色。
看着女孩精致却变得冷硬的侧脸，鼻翼间全是她身上幽冷的清香。
他小脸一红，咬了咬唇潋眉问：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累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