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顺凤目光晦涩地看向乔孤风，昏暗的灯光照映着她的脸，疲惫让她看起来仿佛又苍老了几岁，布满周围的脸上已经不见年轻时的风姿和容貌，但不容置疑的威严气质还在，让人怀念起那几年驰骋沙场的巾帼将军。
乔孤风幡然醒悟，他把母亲当成什么人了，竟然刚刚的那一瞬间对母亲产生了怀疑，竟然想要去忤逆母亲包庇妾室。
“赵衔芳，你放心，母亲不会冤枉了你的，你自己好自为之，有什么事情还是不要藏着掖着了。”
赵衔芳的气势立刻就软了下去，嗫喏着嘴唇呢喃：“妾……妾身不敢。”
“那就松开你的爪子！让乔孤风走！”
“老祖宗……”赵衔芳呢喃着还想要再央求一番。
可下一瞬间她看到汪顺凤举起拐杖的时候，才松开了手。
房间里就剩下了汪顺凤和赵衔芳。
汪顺凤坐在高位之上，双手按在蛇头拐杖上，低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赵衔芳跪在地上，调整了一下跪姿，仰头朝汪顺凤看过去。
双秀这个时候从里屋走了出来，看了赵衔芳一眼，朝汪顺凤走过去，俯身伏在汪顺凤的耳边轻语。
房间里面很是安静，能够听到的就只有汪顺凤那略带沉重的呼吸声。
赵衔芳一双眼睛紧紧地盯在汪顺凤的身上，侧耳细听。
双秀说话的声音压的极低，几乎低不可闻，可就算是这样，赵衔芳还是多少听到了几个字。
似乎是“乔”，“六”……
赵衔芳低眉顺眼地扫过高位之上的两人，屏息细想。
难不成乔白凝在这里？
双秀说完，退在了一边等候老夫人的发落。
汪顺凤将拐杖支起，站起了起来，抬头看向了赵衔芳深吸一口气，似是提点一般扬声道：“双秀你在这里照顾好六小姐，赵衔芳你跟我过来。”
“是！”双秀连忙称是，上前伸手想要搀扶着老夫人。
却还没摸到汪顺凤的衣袖就被她给摆手挥退。
“你。”汪顺凤转头看向正在从地上爬起来的赵衔芳。
“我？”赵衔芳受宠若惊地朝汪顺凤看过去。
“嗯。”汪顺凤点点头，朝她挥手：“你过来扶着我。”
随后汪顺凤对双秀道：
“行了，你过去吧，好好的照顾六小姐就行。”
“是。”双秀退下。
赵衔芳咬唇撑着酸痛的膝盖走到汪顺凤的身边，搭手扶着汪顺凤往前走。
“走，出门，去东厢房。”汪顺凤吩咐道。
“是。”赵衔芳答应道。
她虽然是扶着老祖宗，但是老祖宗搭在她手上的力气几乎是一点都没有，也就是老祖宗分明是不需要她扶着的，但偏偏又要她搭把手这是什么意思？
刚刚李嬷嬷就是带着老爷出了门，会不会也是去了东厢呢？
而且，刚刚老祖宗嘱咐那小丫鬟的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在提点她，乔白凝就在老祖宗这里？
如果就是在这里，老祖宗的意思难不成就是要给乔白凝撑腰了？
那丫头哪来的福气能让老祖宗给撑腰？
赵衔芳一边走着，一边心下思绪翻飞，丝毫没有注意到脚下的路，直到手上一痛，她惊慌失措地抬头看过去。
汪顺凤苍老干瘪但劲力很大的手掐住她的手腕，晦明的眼神在她脸上寻索。
“老……老祖宗……”赵衔芳呢喃出声。
她想把手抽回去，却根本做不到，老祖宗的手劲极大，她根本无力抵抗。
那一只手腕被老祖宗的大手给牢牢攥住，就好像一只有气无力的雏鸟一般，被猎人给攥在手掌心中，根本挣脱不开，只能无声承受着。
汪顺凤看着赵衔芳怯懦的眼睛，经历过半辈子的她似是看到了太多她看得清的东西。
她扯唇一笑，皱纹横布满脸，沙哑的声音带着捉摸不透的意味：
“好好看路，别想太多。”
汪顺凤松开了手，意味深长地拍了拍赵衔芳吓得直哆嗦的手。
“是……”赵衔芳颤抖着回答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