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武侠传统武侠天魔神鹰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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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6 琵琶

下面方闻雪清凉的声音击玉鸣泉一样响着:“不才方闻雪,也有一曲一舞,请湘少主和诸位盟主品鉴。”

刘景空又没听懂:“又不打仗,剑有什么好看的。”

鹰王笑道:“请景空你听歌看舞呢。”说罢冲方闻雪点头。

方闻雪走上乐台,一众天都乐师紧随他身后,所有人按次序坐下。众乐师手中均拿着一个奇形乐器,颈长,下面是梨形音箱,上装四弦,颈与面板上设用以确定音位的“相”和“品”。方闻雪坐下来后,一个白衣少女也送了一件同样的乐器过来。

这个白衣少女刚一露面,正欺负司空长烈的云杉蓦地一惊:“她竟然也在这里。”

司空长烈不解其意。

云杉倏地神色有些慌乱,眼神四顾,接着还往他身后藏了藏。

白衣少女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她送上乐器,方闻雪冲她点点头。白衣少女转过身,走上空地。一队穿淡黄色舞衣的少女随着款款而出。

乐台上,一声裂帛,接着,又是一声,再来一声,接着,整体乐器一起奏响,滚珠般的声音汇集成滔滔的水流,从高高的台上奔流着,飞快倾泻而下。该乐器声音由散渐快,调式的复合性及其交替转换,使音乐增加不稳定性。而这一刻,围成圆圈的淡黄舞衣的少女齐齐往后摆腰,先是遮挡住中心那位白衣少女,接着两只长长的水袖往空中一抛,旋转身体,圈子如花开一样变大了,呈静止状的白衣少女露出来。乐曲越转越快,白衣少女从初静到飞快动作,姿态转换间固然妙不可言,神态匹配音乐的金戈声,端庄大气到天衣无缝。

接连不断但轮、句轮、拂轮和“扣、抹、弹、抹”指法的组合,使得乐曲中逐步凸显出无比威武的气派。白衣少女肢体所表现出来强烈的表现感,也让这本该在听觉上刺激人大脑的曲子多了视觉上的冲击。“遮、分”和“遮、划”手法进一步展示,长长的水袖漫卷之间,原本该柔弱娇嫩的少女因为动作的编排特点,变得矫健、英气焕发。

《山海经?卷七?海外西经》中提到一个神话中的天神,“刑天与天帝争,帝断其首,乃以乳为目,操干戚以舞。”陶渊明也有“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这样的诗句。这首曲子旋律很美,但是,铿锵之间隐约可闻金声、鼓声、剑弩声,真正乃是猛士之歌。跳舞的少女,表现得并非猛士本身,而是世人对猛士的崇拜,也有自身愿意追随猛士效仿猛士的强烈愿望。

十八盟主一开始以为自己在观舞,时间长了,才知道自己并非观舞,而是在听曲。那乐曲百转千回,扣人心弦之奥妙实在是语言无法所赘述。眼中看着淡黄舞衣少女簇拥下的白衣少女起舞,心早随乐曲进入跌宕起伏其乐无穷的音乐境界。直到节奏零落的同音反复和节奏紧密的马蹄声交替出现,才依稀觉得尾声竟然不知不觉出现。台上方闻雪四弦一划后又急煞住,音乐嘎然而止,所有的人还沉浸在刚刚音乐美好的享受中,久久不能回味……

若说清晰之舞,乃是俗世之舞,方闻雪的乐曲便是对英雄的赞歌。俗世,是大家赖以生存的世界,可是,无论怎样也不能否认,英雄,始终让人们油然而生深深的膜拜。

十八盟主,包括刘景空都张大嘴巴,久久不能发出声音,直到方闻雪带领乐师们退下,白衣少女也领着淡黄舞衣的少女们退下,他们才勉强从恍然中醒悟。

台上,云杉也看得目瞪口呆。

“这方闻雪,还真是奇才!”她躲在司空长烈后面喃喃,“我原以为海神祭已是他的巅峰,没想到,一代奇才,光做一首曲,端是远远不够。”

新月盟主梁凡心服口服,笑而问鹰王:“殿下,刚才我等所听乃是何种乐器,那曲子,又叫什么名字?”

小章子代替鹰王往下面喊话:“转告粱盟主,方经筵刚刚弹奏的乐器叫琵琶,曲子是方经筵搜集古曲新编而成,名字叫:十面埋伏!”

刘景空骄傲的神情早已不见,这曲名杀意迭出,又让他情不自禁脸色发白。

鹰王满心畅快,“哈哈”大笑:“都不过是歌舞而言,景空,别这么在意。”

刘景空脸涨红了,越来越红,简直好像个猴子屁股。好半天,他才跳起来大声道:“天都果然人才荟萃,所以,还请殿下三思,准许卑职将瑞祥郡主迎娶回去。”下面的话就很无赖,“早就听闻瑞祥郡主受过殿下亲自教导,能文能武,嫁给我,协助我,教传天都以外蓬莱子民诗书和文艺,可不刚刚好嘛!”

他说得开心,不防一声娇叱由高台上传来:“放肆!”接着,一个紫衣少女跃然而下。半空中响起兵器出鞘的尖锐声响,云杉手持秋水芙蓉剑急刺,几大团剑花逼得刘景空慌不择路,抱头鼠窜。好在云杉知道他的身份,并没有真正下手。但是刘景空一屁股坐在地上,惊慌失色大叫:“来人啊,抓刺客、有刺客!”

龙城的家将一涌而出,但是他们或被云杉倒转剑柄砸晕,或被她从小练就的紫阳掌击飞,最后,刘景空被一剑横于颈下,不得不转身逃,可是,正好又将中门送过去,刚好云杉一记窝心脚,将他踹翻。。

刘景空心口被连插进好几刀似的剧痛,扒开衣服,却见胸口的皮肉都乌紫。

他火得跳起:“鹰王殿下,这到底怎么回事?”

鹰王假装叹气:“你竟不知,这就是你要娶的瑞祥郡主吗?”

“啊?”刘景空大吃一惊,回头看去,艳阳之下,紫衣翩翩的这个少女果然窈窕动人,“可是!”他还是难以置信,“郡主不该是端庄典雅,就像、就像——就像刚才跳舞的那个女子吗?”

云杉冷笑,弹弹剑:“井底之蛙也敢论天。”

刘景空更加骇然。

就在他的龙州,噢,不,应该这么说,除了天都的人,谁家的女奴竟然敢这样和主子说话?

“你——”他刚戟指,一触云杉紧缩的眼神,慌忙又把手放下去。

云杉便问:“嫁不嫁,我都听殿下的。如果你执意,那我现在就随你回去吧。”

“呃,免了免了。”刘景空一双手风车一样摇,“郡主这样的人品,非是殿下本人谁还能压得住。”为防鹰王突然改了主意,非要嫁郡主,连忙冲着上方大声道,“殿下殿下,恕某冒犯了。之前求娶郡主云云,殿下如今就当从来也没听到吧。”

因为胸口疼,他一边说话一边呲牙咧嘴。

鹰王爽在心里,嘴上却道:“不妨事,也是景空你向孤求取的一番恩典,孤只要可以,还是应该满足你呀。”

刘景空张着嘴巴,看看他,又偷眼瞅瞅云杉,不知该怎么收场。南陵盟主祖寿之见状,站起来:“殿下,卑职有几句话说。虽然刚才见识郡主身手,着实不下于殿下手下其他高手。但是,刘盟乃是苍龙之主,未必就要武功上匹配得起郡主,方才可以迎娶。”

鹰王一听不妙。

祖寿之更加不给他改口的机会:“卑职觉得,还是不要让郡主和刘盟直接过招,殿下喜欢比武招亲的话,让刘盟派出家臣,而相应的,殿下也可以派出武士,这样对战岂非很好?”

鹰王被将了一军。

刘景空还直着嗓子大喊:“祖寿之,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祖寿之本是和他沆瀣一气的,这会儿故作疑惑:“我觉得我的提议很好啊。”

刘景空叉腰大声道:“殿下身边右将军司空长烈何等英勇,你让我派谁出来和他打?”

祖寿之不慌不忙:“殿下宽以待下,当然不会故意刁难。”

鹰王气得要命,却还是应允:“实在要比,既然景空不喜右将军英勇,孤不派右将军便是。”

祖寿之和刘景空计谋得逞,两个人顿时喜笑颜开。

刘景空胆子大,越发得寸进尺:“银狐狡诈,最好也不要派出。”

银狐,指的是鹰王身边的左将军楚风。这位将军为人谦和,和右将军司空长烈比,将右将军比作火的话,这位左将军便是绵延流长的水。左将军样貌俊秀,每逢着白衣时尤显得身材颀长玉树临风。“银狐”二字,更多是赞美楚风将军优雅形美,但是,毕竟狐狸狡猾,此刻刘景空用“狡诈”一词形容他,鹰王心中更是来火,可一时还是无法反驳。

憋着气,他只好道:“也不派左将军楚风!”

这下,刘景空放心了:“那么,就按祖盟说的吧,为了能娶到殿下的这位瑞祥郡主,某就斗胆,让某家臣和殿下的手下过过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