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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一曲终散断前缘

将盒子打开,韩沐清的目光在那枚白玉簪上停留许久,然后拿在手里,缓缓闭上了眼。

然后手指邹然用力。

簪子变从中间断裂,也有白色粉末从那簪子内的细小管道中撒了出来,韩沐清伸手沾了沾那白色粉末,然后闻了闻。

然后将已经断裂成两半的簪子用一个帕子包裹起来:“芷儿,只怕明日还要劳烦你……再跑上一趟。”

白芷微微一愣,看着桌子上断成两节的白玉簪,以及那白色粉末。

“小姐这是……”

“可以致使人流产的东西……很老的一个方子……同样也很隐蔽。”隐蔽到,即便是她,如果没有先入为主的想法,也不会有所察觉。

“您是说是西北王……”

“我也不希望如此,但事实上……”虽然说她对钟离临修虽然除了愧疚再无其他情感,但这白玉簪却毕竟是娘亲的遗物,因此也会偶尔拿出来打量几番。

而钟离临修在看到被白芷送回来的白玉簪的瞬间,便知晓……清儿,她……知晓了。

钟离临修紧紧的将白玉簪握在手中:“还请白芷姑娘帮忙给你家小姐带句话。”钟离临修将唇紧紧抿起:“若你家小姐想真的拿回荣亲王妃的那枚白玉簪,明日未时,天然居见。”

“临修会一直等到她来为止。”

听到白芷带回来的话,韩沐清微微叹了一口气:“罢了,也是该有个了断。”

不为母亲的遗物。

正好,她也有事情需要问个明白。

比如,风赐究竟是因何而死。

而且……钟离临修既然能造出一枚和母亲留给自己的那枚白玉簪,甚至缺口都一模一样的,只能说明,娘亲留给自己的那枚白玉簪的确在钟离临修的手中。

可是,她现在已经分辨不出,钟离临修同她说的那些话里,究竟有那些是真,又有哪些是假。

……

“清儿。”

看到韩沐清赴约而来,钟离临修眼眸一亮,神色也是露出几分喜色:“我点了几道你爱吃的菜,一会你尝尝。”

韩沐清神色不变,而天然居的人,也早非常有眼力的退了出去,并且将门关好,就连白芷都退了出去。

虽说风赐死的突然,但天然居的运行自然早已经成了体系,即便风赐不在,也能够自动运转,而暗月,也很快就会送来新的接替人。

“西北王应该清楚,本宫来此,可不是与王爷叙旧的。”

此话一出,钟离临修瞳孔当即一缩。

这当真是清儿第一次如此冷漠疏离的对自己说话,哪怕,至少她也这么淡淡的称呼自己为西北王,但至少眼眸不是冷的。

是失望么?对自己,彻底的失望?

钟离临修略有些惶惶不安:“清儿。”

“就算我与临炘对不起你,但一条性命,怎么也还清了。”想起那个还未出生的孩子,韩沐清便觉得心中一阵绞痛,甚至,痛恨起了钟离临修。

他怎么能……

那是她的孩子啊……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啊!

“还清?”

钟离临修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冷笑开口:“你是怎能轻飘飘的开口说出这两个字的!”

“西北王,本宫以为,洛阳太过繁华迷乱,并不适合西北王,西北王不若回到自己的封地……”

韩沐清的话尚未说完,便被钟离临修打断:“你就这么不想再见到我?哪怕连我留在这洛阳都忍受不了?”

韩沐清微微皱了皱眉:“钟离临修,我不管你留在洛阳是为了什么,我都劝你早日放弃。”

“为了什么?”

“我为了什么你不知道?”

“韩沐清!我所做的一切……都只为了你。”

韩沐清避开钟离临修看过来,不加掩饰,甚至于灼热的目光:“承蒙王爷错爱,本宫承受不起。”

“我说了,不许再在我面前自称本宫。”钟离临修的声音寒了下来,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钟离临修的神色又软了下来,然后带上了痛苦与悔恨:“如果你是因为那个孩子……”

“清儿,原谅我好不好,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的……可我控制不住。”他紧紧盯着韩沐清,神色哀求:“只要一想到那是你和别人的孩子……”

“我知道我错了……”说到这里,钟离临修已经是声泪俱下,神色间充满了悔恨和痛苦:“你以后还会有孩子的,很多个。”

只要——

不是你跟别人的。

“清儿……原谅我……我只是,太爱你了。”

韩沐清神色依旧不变,她不知道如何去评价钟离临修的这番话,也不会回应:“那戚子言呢?还有……阳溪城。”她总觉得阳溪城的瘟疫并没有现在查出来的那么简单。

尤其是钟离临锡已经死了,在死无对证的情况之下。

“戚子言?”钟离临修似乎微微一愣:“是清儿你的那个义兄的儿子?”

“你是说,他染上瘟疫那件事?”说着钟离临修似乎往后退了两步:“阳溪城?”

“清儿,你是在……怀疑我?”

钟离临修眼里充满了不敢置信和受伤:“是,我是没有那一个时候比现在更渴望权势,甚至能够把你抢回来。但却绝不会用这种手段!”

“当时四哥已经别逼得节节溃败,手中兵马所剩无几,即是后来阳溪城不爆发瘟疫,四哥也坚持不了多久了。无非就是多几天少几天的区别……我怎么可能会用阳溪城数万百姓的性命去换取。”

“更何况,若不是姚前辈赶到,即是抑制住了疫情,阳溪城的情况只会更加糟糕,甚至变成一座死城。”钟离临修剧烈的喘息着,然后紧紧抿着唇,颓然一笑:“当时我将军队撤了出去,但我却是在城内。”

“稍有差池,我就真的如大多数人所愿,再也回不来了!难不成就为了一场战争早几日结束,我需要用命去赌!”

“可你收获的还有民心。”

“所以,就凭这一点,清儿就怀疑我?”钟离临修的笑容异常苦涩:“这是我拿命去赌去还的,我赌赢了,理所应当有所收获不是么?”

“是,在瘟疫爆发出来,我留在城中,组织人手维持秩序,隔离病人,压制疫情,不单纯只是为了救人,保着谋取人心的想法,可那又如何?我做的哪一件事情是假的么?”

“只不过,我赌赢了。可我若输了呢?不一样会留在那阳溪城内,化作白骨,无人惦念。”钟离临修深吸了一口气:“至于戚子言,那真是一个例外。”

“他执意要跟着我留在城内,不肯随大部队撤出阳溪城。”

“留在城内,本就有些感染瘟疫的概率……而他,大概就属于运气没那么好的范畴内的。”

“其实,他坚持的时间已经很长了,只可惜……若他能再坚持两天,就能等到姚前辈研制出药了。”

“我知道清儿让戚子言做这个监军,随我一同平定叛乱,是真的在监我的军。但我钟离临修打的每一场仗,不能说是光明磊落,但也都是实打实的赢下来的,我想要的,也都是一步步,堂堂正正的握在手里的。”

韩沐清叹了口气:“临修,放弃吧。”

“放弃?”钟离临修冷冷一笑:“我都走到了这一步,清儿,你让我如何放弃。”说着他吐了一口气:“我没有同皇兄争那个位子的打算,也自认为自己并不是适合。”

“我只是……不想再过以前那种生活。”

“离了钟离两个字,就什么也不是。离了洛阳,就只能任人宰割。”钟离临修紧紧抿着唇。

“更何况……皇兄现在同你说的再如何海誓山盟,谁又能肯定以后。现在朝中大臣碍于荣亲王府手握重兵和娘娘你手中的虎符,可日后真的不会再升起逼迫六哥纳妃?”

“到了那时……”钟离临修缓缓叹了口气:“我若未放下,至少还能带你离开,我若放下了,也能站在你身后……至少大臣想要逼迫你与六哥的话,过了我这一关。”说着,钟离临修已经从怀里取出一个锦盒,放在了桌子上:“这一次是真么,我上一次同你说的也是真的,只不过我差人仿制了两枚。”

“本来打算荣亲王妃留下的哪一支还给你之后,留给自己做个念想,却一时糊涂……”钟离临修微微摇头,然后叹了口气:“清儿若是恨我,也是应当。”

“我明知道孩子是无辜的,可还是一时脑子发热。可递了出去,就拿不回来了。”

“这么长时间无时无刻不在后悔。”

“那种药我下的不多,不是长时间贴身佩戴,是起不到作用的,所以我只能盼望着清儿你将这白玉簪束之高阁,少些接触,就不会被影响。”钟离临修神色痛苦:“可没想到,四哥也会……”

“这么长时间,我时常再想,若没有这白玉簪的影响,清儿你的孩子……是不是就能保住了。”

韩沐清微微敛眸,然后抬头,看见了屋子里摆放的一张琴桌和琴,不是什么名琴,但无论是用料还是制作,也都算是上乘。

韩沐清抬腿走到琴桌前,然后坐下:“到如今,无论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你都是你的西北王,而我是临炘的妻子。”

韩沐清抬手抚琴,琴音停后缓缓起身。

“你我,再无干系。”

曲罢,人散,前尘恩怨,尽数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