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熙一手拉着青黛:“你信我么？”
青黛坚定的点了点头。
“那一会到了悬崖，我们就直接……跳下去。”
青黛先是微微一愣，随即还是缓缓点头，等到两个人赶到风熙所说的悬崖的时候，两个人都已经受了重伤，但刺客显然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两人，追杀还在继续。
“跳。”
“嗯。”青黛微微点了点头，几乎没有犹豫，变从悬崖同风熙一起跳了下去。
然而想象中的坠落并没有出现。
青黛的一只手被风熙死死拉住，而风熙却是用另一只手紧紧抓住悬崖壁上的树枝。
“青黛，你动动脚，你的脚边应该有一个山洞，这是我以前无意间发现的，你看看有没有。”
青黛闻言连忙试着踢了踢脚，发觉果然空无一物:“没错，是空的，但我看不到，不知道具体情况。”
“不会有错的。”风熙似乎松了一口气:“你顺着我爬下去，看能不能爬进去。”
“哦哦，好的。”青黛闻言并不多语，他们现在并没有多长时间，一旦让上面的刺客发现了行踪，从上往下射箭，根本就是插翅难逃。
一直到把这风熙的脚腕，青黛才是看到了风熙口中洞口的全貌，并不算大的一个洞口，腿往前一荡，然后一松手，青黛就顺利的进入洞口里。
“风熙，我进去了，你快下来。”
“嗯。”风熙似乎轻轻应了一声:“那我就……放心了。”他轻轻的叹气，然后直接松开了手。
“风熙——”
死死抓住风熙的袖子，青黛瞪大了眼睛:“你在做什么？你疯了么？快，快点爬上来。”
“松手——”风熙眉头一皱。
“你快上来。”
“别傻了。”风熙却是突然露出一个笑容:“傻青黛，那洞口……就救得了一人。”那洞口本就浅，进去了一人，另一个人就很难再进去，更何况他离洞口还有一段距离。
“那你为什么……”
“更何况……”风熙恍惚一笑:“就算不掉下去，我也活不了的，傻青黛，活下去。”
锦昂断裂——
而风熙就在青黛震惊甚至于绝望神色之中跌落下去，在看不见。
“风熙。”
青黛想起风熙刚刚那句话，即使不掉下去，风熙也活不了，呆呆的看着自己满是鲜血的手，还有衣服上沾染的血迹，大多都不是她的。
是护着她的风熙的。
只不过因为风熙穿的衣服是黑色的，所以即使沾染上血迹，也没有那么明显。
而刺客的武器上，从来都是淬了毒的。
……
“小，小姐……”
韩沐清和钟离临炘都被突然出现的的半夏下了一跳，原因无他，此时半夏身上受了无数道伤，看起来更是奄奄一息。
钟离临炘连忙示意追过来，将半夏当成刺客的侍卫退下。
“发生了什么。”
“清，清风茗苑等多处产，产业受袭，阁内兄弟死伤无数，快，快去救青黛和风熙。”话音刚落，半夏就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了过去，此时宿承陌也已经赶了过来。
“师兄，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宿承陌眉头紧皱，他的目光落在半夏的身上:“只知道师妹你在洛阳城内的所有人，几乎在同一时间，遭受攻击，毁于一旦，其他地方的情况不明，清风茗菀已经被毁去，资料不会泄露半点，但……活下来的人，十不存一。”
“风熙和青黛姑娘，为了让我和半夏将消息传给你，留了下来，现在不知生死。”
“什……么？”韩沐清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枫止！召集三千隐卫，尽可能的保下更多人的性命。”
“是。”
……
等韩沐清找到青黛，已经是一夜之后的事情了。而青黛被找到然后被救上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问:“小姐……风熙……呢？”
——“禀小姐，山崖下寻到一副尸首，面部未损毁，确认是风熙大人。”
“风，风熙他……”
“他死了……是么？”青黛抬起头，呆呆的看着韩沐清，这结果不是她早就料到的么，为什么还要多此一的举的去问呢？
“他……”青黛的嘴唇轻颤，说出来的话已经因为哭腔而悲伤的不成调，但却死死的忍着泪水:“在……那？”
“青黛。”白芷抱住青黛:“别这样，别这样，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了。”
“不，不能哭……”青黛仰起头，紧紧咬着下唇，用手抹去即使极力控制，依旧从眼角滑落的眼泪:“风熙他……会心疼。”
韩沐清轻轻叹了口气，掩去悲伤，从怀里取出一个香囊:“这是你的吧，是从风熙的身上找到的，我想，我是应该把这个还给你的。”缓缓蹲下身子，将香囊放入青黛手中:“风熙在北边的院子里，如果你想，就去看看他吧。”
青黛紧紧握住韩沐清放过来的香囊，将手抵在心口:“风熙，风熙，风熙……”一遍遍的念着风熙的名字，最终眼泪还是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青黛……”
“他问我……愿不愿意嫁他？”青黛试着抹去满脸的泪，可她却没能来得及回答。
“你们都觉得我傻，我是傻……可我却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看不明白。”
风熙喜欢她，可是她却喜欢枫止。没有对或者错，只是恰好不是两情相悦，也不能够长相厮守。
“白芷姐姐……”青黛看着白芷:“可是……为什么我的心好痛……感觉，痛的快要死掉了。”
她轻轻推开白芷，往后退了两步:“为什么，我没有跟他一起死掉。”
“风熙……”
“青黛。”白芷微微抿唇:“你别这样，我和小姐会心疼的，风熙也一定不希望你这样。”
“他希望你好好的，快快乐乐，简简单单的活着，为了你，也是为了他。”
“可我……真的好痛。”蹲下身子，缓缓抱住自己的双膝，几乎将自己的头全部埋入其中:“风熙，风熙，你不活着，我怎么……嫁给你啊。”她紧紧握着那香囊，被磨得已经有些发旧的刺绣图案，隐约能够看出那是一对鸳鸯。
……
“青黛是四人中最早跟着我的，刚在我身边的时候，也就只有六七岁。”韩沐清微微的叹了一口气:“风熙其实比青黛大了五岁，他们从小就会被训练。”忠于暗月，忠于她。
“他们大部分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还有一些，她们的父母就一直为韩家效力，所以他们的孩子，也一生下来就是韩家的人。”
“韩家不会逼迫他们，但是一旦做了选择，就再也没有反悔的余地。”
“风熙的父母都曾效力于韩家，后来再一次任务中，不幸身亡，那个时候，风熙也就只有六七岁大，可他的生活，乃至人生，一下子就天翻地覆。”
“继续为韩家效力，是风熙自己的选择，事实上，除了这个，他根本别无选择。”
“后来，我捡回了青黛。”那个时候她尚未接手暗月，甚至还没有拜师天山。
……
“小姐。”
十三岁的风熙与后来的风熙完全不同，此时风熙的模样像极了枫止，准确的说，天下的杀手，远远的打眼一看，其实都是差不多模样。
沉默，少言，也不会有太多的情绪或者表情，一袭黑衣的站在那里，便没有任何的存在感。
当然，那个时候他也不叫风熙，而是只有一个熙字。若非要说上一个姓氏，那么应该是宋，他父亲的姓。
“是熙呀。”韩沐清轻轻偏头，她对这个少年有些印象，记得听阁内长老提到过，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少年会是她的四卫之一。
而这个少年的父母，似乎也是多年前，为保护爹爹而死。
“有什么事么？”
“今天小姐带回来的那个小女孩，小姐要将她送入阁内么？”韩沐清觉得熙今天难得说了这么多话，虽然，她并不明白熙为什么会这么问。
送入暗月？
将那个软软的白团子？
“为何会这么问？”
宋熙微微皱了皱眉，半响才是缓缓道:“属下只是觉得并不适合，那样的孩子，进了阁内，活不下去的。”也不会再有那样无忧无虑的笑容了吧。
“你不是也活下来了呢？还有其他许多人。”
宋熙微微抿唇:“那……不一样的。”
“大，大家是因为已经别无选择，暗月能给我们的也已经够多了，所以不会觉得怨恨。但是……如果能选择的话，没有人会愿意……过那种，杀不了别人就等着别杀的生活。”
“就算不是摘星楼，而是其他的地方……也会将那些天真，一点点磨灭吧。”
“看多了成人的世界，看多了江湖也好，朝堂也罢，的那些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看多了世态炎凉……没有谁还能保持初心不变。”
韩沐清淡淡开口道:“所以？”
“而那个孩子……可以不用那样。”宋熙微微抿唇:“小姐，我知道那个孩子应该也是孤儿，可她曾经必定十分幸福，而且还没来得及认清这世界的模样……”
“所以，我想恳求小姐，不要将她送入阁内。”
韩沐清挑了挑眉:“但暗月从来不养废物，荣亲王府更不会接纳一个来历不明之人。”
“我养。”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