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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逆袭(一)

夜风撩清寒,白露欲沾衣,黑黝黝的山峰层层叠叠,天空的一弯新月时隐时现。

观月出了山洞,他白衣飘飘,身姿飘逸,背影渺渺,不似人间凡人,这里的亭台楼宇都是独门独院,或是依着山石而建,或是临着悬崖峭壁,或是独立于巨石之上,奇中带险,却又巧夺天工,美妙绝伦。秦桑云跟在他的身后,冷冷的看着他。

观月问道:“这里的景致比起望月馆怎么样?”

秦桑云深为震撼,叹服道:“虽然是处于人间深谷,却觉得到了世外桃源仙境,若非身临其境,我决计想不到人间还有这样的地方。”

观月微微一笑道:“数十多年前,老夫随着向阳太子到西楚平定‘西楚之乱’,无意间找到这个地方。当日正处日落时分,落霞满天,所以称此处为落霞居。后来觉得此处偏僻隐秘,又有天然屏障,是个藏身的好去处,老夫本是想着为皇上效忠,他日功成身退之后就在此处颐养天年,如今我是来了,却不是安度晚年。一个人活着的时候顾着眼前也就是了,以后的事谁能说得清。”

秦桑云听着他的话语心有所触,没有留意脚下碎石挡道,一个啷呛,朝前扑去。观月虽然走在前面,背后却像是长了眼睛,回身轻拂衣袖,轻轻发动内力,扶了她一把,秦桑云但觉一股力道提在左肩上,身子有些漂浮,定神之下已经站稳,观月离她有一丈之遥,却能隔空对她出手相助,当真是神乎其技,道:“谢谢。”

观月看着她淡淡一笑指着山石路尽头的一处灰蒙蒙的石门道:“三弟和佟越就在里面,佟越中了‘摄魂术’已经不是你认识的人,你可要有心里准备。”

秦桑云心中揪紧,看着那扇黑漆漆的石门,有些望而却步。

观月道:“三弟的性子有些张狂,你要小心说话,不要激怒他,他一发怒,连我也劝不住他。”

秦桑云茫然的点了点头,一步一步的走过去。

观月看着她娇弱的身子像是在夜风中飘零的落叶,随时都会被黑暗吞噬,长叹一声,跟上前去。

秦桑云走到石门前,平空南听到她的脚步声走了出来,看了她一眼,满脸的不屑之色,对着观月喊道:“大哥,怎么样?”

观月点了点头,秦桑云没有理会平空南,径自走了进去,平空南看着她的背影道:“哼,一个小小的女子,又怎能斗得过我们。”

观月上前道:“这个女子可不能小看,最起码她解决了我们一直以来都没有办法解决的难题,不是吗?”

平空南愤愤道:“身为林广博的传人,她有这个本事一点也不稀奇。”

观月道:“看着她,小心她动手脚。”说着举步走进石室,平空南不以为然道:“都已经搜遍全身了,她还能有什么花招,大哥,你也太小心了。”他一边说道一边跟上去。

石室中有一块接地而起的石块,佟越坐在上面,目光呆滞,没有生气,一动也不动。

秦桑云看着他停住脚步喊道:“佟哥!”

佟越没有回应,秦桑云静静的看着他片刻,走过去伸出发抖的手探探他的鼻息,平空南在身后道:“不用担心,他还活着。”

秦桑云转身看着他质问道:“为什么佟哥会变成这样?”

平空南悠悠道:“他现在的魂魄抓在我的手中,就是我的一件工具,我现在暂时不用他,让他好好呆着。”

秦桑云看着佟越僵直的脸,心中刺痛,双手抚摸着他的双颊轻声唤道:“佟哥,你看看我,我是桑云。”佟越就像是一尊雕塑,双目中没有任何的光辉。

平空南不耐烦道:“没有用的,他现在听不见你的声音。”

秦桑云心有不甘,依旧摇着佟越的双肩喊道:“佟哥,你真的看不见我,听不到我的声音吗?这不可能。”说着又剧烈晃动着他的肩膀。

平空南见她不理睬自己的劝告,心中升起一股被人轻视的恨意,从衣袖中拿出一支短笛,吹了起来,笛声明翠,观月脸色一变,霍然转身道:“三弟,不可!”说着身影一晃。

佟越双目一闪,突然出掌击向眼前的秦桑云,秦桑云顿时惊呆住,看着佟越忘记了躲避。观月随即赶到,一手抓住秦桑云的后肩上将她往后一提,一手出掌发力将佟越的掌力化开。饶是他内力深厚,情急之下接了这一掌也觉得手心有些发麻,这一掌若是打在不会武功的秦桑云身上,不死也是重伤。

平空南笛声未停,佟越再次发起进攻,飞身而起,对着观月身后的秦桑云双掌齐出,一副不杀她誓不罢休的模样,观月衣袖翻转,紧护秦桑云,接连将掌力接下,喊道:“三弟,快叫他住手!”

平空南脸带狡黠,短笛的声音换了一种语调,佟越的动作戛然而止,又复走回石板上坐好,恢复之前的样子。

秦桑云想到他刚刚对自己出手毫不留情,这才相信他完全迷失了心智,不禁心如死灰,脸色绝望至极。

平空南在一旁得意道:“怎么样?现在你死心了吧,西域的‘摄魂术’可由不得你小瞧。”

秦桑云心如刀绞,双膝一软跪在地上。

观月俯身平声道:“秦姑娘,你不用担心,等事情过后,我就让三弟将佟越恢复正常,你们还是可以跟以前一样。”

秦桑云抬眼看着他咬牙道:“好,我答应你。”

观月脸色露出淡淡喜色点了点头,平空南叫嚷道:“早这样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真是婆婆妈妈。”

秦桑云起身走到佟越的面前看着他凄然道:“佟哥,以前你救了我许多次,这次轮到我来救你,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的。”说着将他抱在怀中,泪雨如下,打湿了佟越的额头,脸颊,鼻子,嘴唇。

平空南见她哭个不停,心中烦躁,转身走出外面,观月一直看着秦桑云,没有说话。

秦桑云哭罢,擦干眼泪道:“玉弓在哪里?”

观月道:“你愿意帮我们,这很好,你也是一个聪明人,什么该说不该说的,你要很清楚。”

秦桑云正声道:“是。”

观月点点头,朝着门口喊道:“进来。”

秦桑云看着门口走进来的人,赫然变色,失声道:“赵,赵妈妈。”

那位妇人身穿素色布衣对着她微微笑道:“是我,二小姐,你还记得老身。”

秦桑云看着她满脸的微笑,脑中思绪激烈震荡,往日的一幕幕不停在眼前翻阅,看着她和观月站在一起,心中登时一片雪亮颤声道:“你,你们是一起的。”当日在大运河的船上,佟越虽然知道赵妈是望月馆派入秦家庄的内应,当时秦桑云昏厥却不知道,之后两人再见,未免秦桑云徒增伤心,佟越也没有再提这件事,秦桑云原以为秦家庄只剩下她们二人幸免,早已经视她为亲人,如今目睹赵妈的真实身份,无疑又是沉重的打击,霎时间觉得天旋地转,心中悲恨交加。

观月淡淡道:“你们是旧识,也就不用多说了。”说着挥了挥衣袖。

赵妈对着他躬身行礼道:“是,馆主。”说着走到秦桑云面前道:“二小姐,我们走吧。”

秦桑云被她拉住不由自主随她行走,秦家庄那一晚的大火烧红了夜空,她耳边响起父兄的喊声,手足发冷颤抖不由自主,突然用力挣开赵妈的手,站立在原地,赵妈转身看着她开口道:“二小姐……”话音未落,秦桑云扬手给了她一巴掌,清脆响亮,观月看着她愤恨不已的神情,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赵妈摸摸发烫的脸颊,也不生气依旧微笑道:“你的气消了,该做正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