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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 烟把儿

王修谨负伤让所有人的心情都变得格外沉重,山洞里空空荡荡,手电也照不到尽头,尽管我现在很想调头回去,可是黄念念也不能就此扔下不是?

“念念!”我张口呼喊了一声,声音在山洞里来回折返传出去老远,如果她在这儿,一定能听到,但是等了半晌,没有任何回应。

我担心她是被秦老鼓糊弄了,搞不好是故意躲着我们,继而不再打草惊蛇,领着一众人等顺着山洞往里摸。

越是往里,路就越宽,就眼下的规格简直可以和市里的四车道相互媲美了,与其说这是路,倒不如说是一片偌大的空间,时不时的能看到碎裂的木头铺展在地,上面刷着的绿色油漆也不知过了多少年,斑驳不堪。这是装军火用的木箱碎片,让我更加肯定了这里就是当年的军火库。

外围尚且有些零碎物件儿,走到里面,反倒是干净了,地面上有被烟火熏过的痕迹。

“不该啊,我听说军火爆炸的时候山都塌了半截儿,这洞怎么没塌?”瘸子扣着鼻孔碎碎念,反手就把手指抹在了哨子肩头。

如果是自己人,我可能还跟他絮叨两句,但是偏偏是这么个不招待见的,满腹的学问就压在了肚里。

我怀疑这地方不是军火摆放的第一地点,看到的那些木头板子极有可能是被爆炸的气浪掀过来的,所以这山洞只能说是连接军火库的一部分。

果不其然,继续深入了一段儿之后,我们遇到了一面坍塌下来的石墙,墙面由大大小小的山石堆砌而成,凹凸不平。

伙计们在周围四散开来,寻找其他的出路,沈灵敏凑到我身旁,满脸的愁苦,“老弟,你说念念会不会到别处去了?”

虽说确实有这个可能,反正我是咬定秦老鼓与她同道儿的,这会儿柳叔正在满世界找他寻仇,简直恨不得把他一把老骨头塞到瓦罐儿里泡酒。秦老鼓有自知之明,自然会避着我们走。但是看看沈灵敏那忧心忡忡的模样,说这些多是火上浇油,所以还是尽可能的把事情往好处想,“周边城镇的警察局都打点过了,她只要出去,肯定会被发现的,现在还没有个信儿,那就说明还在这山里。”

我藏了半句,山后那么一大片荒地,藏人是小事一桩。

沈灵敏叹了口气,“早知道我就不跟她犟了,我也不知道她这么喜欢你。”

我听得老脸一红,沈灵敏八成是把黄念念勇攀汾山的行径归根到爱情的力量上去了。

“老姨,快走,长虫跟进来了!”哨子着急忙慌的大喊。

我把着手电回身照了照,果真是一片的五彩斑斓。

只是这出口还没找到,往哪里走?

眼看着蛇群急速靠近,家里的伙计们也干脆放弃了寻找,拿出随身的家伙,在我们前面立了道人墙。

而老瘸子等人呢,居然躲到了我和沈灵敏的后头,看上去是与我家的伙计形成了防御圈,可是来蛇的方向只有一个,他们,是彻头彻底的怂!

王修谨给他咒到了我都咬着牙忍下了,这会儿我实在没法抑制住胸口澎湃的怒气,抬起腿,对着那瘸子的胸口就是一脚。他的身子本来就相对孱弱,自然受不了我这十成力的一下,立马后仰摔了个四脚朝天。

前面的人听到后面儿的骚动回了回头,一直与小川搭话的那个老人过来拉住正要上前补上几脚的我,“老四,老四,先过了这关,出去算账。”

那老瘸子躺在地上发愣,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身边的几个弟兄寒蝉若禁,哨子站在原地看着我,谨防我再次暴起出手。

沈灵敏:“老弟你别气,别气,咱们有话好好说。”

她今天也不正常,上回我去黄念念店里,得罪我那几个小混混被她教训得下跪,今天这老头儿也不知道到底有何特别,沈灵敏从头到尾虽然没有很明显的偏向,但一直走的其实都是打掩护的路子。

胸中的气焰下去少许,别过头去,不再看他们一眼。

蛇群由远极近,我们逃无可逃,倘若只有眼前这些,我们是有机会的,但是如果后面还是跟着那般浩荡的阵型儿,那就是必死无疑。

“老四,有火没。”

我看了看这个中年人,算得上是我们家伙计中的主心骨,烟瘾重,大家都管他叫烟把儿。摸摸口袋,掏出个打火机来。

烟把儿接过去,点了根烟,猛吸一口,“干!”

人墙不退反进,一整排的伙计操着家伙迎上了蛇潮。

后面那老瘸子就是不肯安生,真特娘的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要难应付,这会儿居然又开始念叨了,“蠢后生哦......”

我斜眼瞪过去,老头儿立马闭上嘴不吭声了。

反身摸了摸自己的铲子,三步并作两步走,赶上前去。

烟把儿冲在最前头,这要是古代行军打仗,他就得算是那种叫阵的前锋,手里操着的铲子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绿漆掉得干干净净。

“乓乓乓”的拍打声响起,渐渐密集,烟把儿吊着根儿烟,边舞铲子边喊,“娘们儿们可得躲好,别给老爷们儿添乱!”

一众人等哈哈大笑,后边的哨子气不过,也冲了上来。

我身边围着好些人,尽管蛇群密集,但也算是腾得出眼来,看得分明,那小伙子一靠上前,还没动手就被一条弹起来的长虫啃到了大腿。

“我被咬了!我中毒了!”

烟把儿把烟头一吐,“你可拉倒吧,都是些花边蛇,连个三角头都没有,中个锤子的毒,吱歪乱叫个啥?!”

哨子一怔,立马又被几条粘上了身,身侧刚好有个伙计,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大手一抓,直接帮他全扯了下来,“行了,有这心就行了,你回去照应着,别有漏过去的。”

哨子怕了,寻着阶梯就下,忙不迭掉头往回走。

虽说没毒的蛇居多,但是偶尔也会有几个特例,一般遇到这种,大家都会尽可能的往一起靠,扎堆儿解决了再说。

我不知道到底拍死了多少蛇,也不知道身上被啃了多少下,总感觉这场仗打了有半个多小时,看看腕表,才过了十分钟。这十分钟里,我们寸步未进,疲于应付。

“咚,咚咚。”

山洞里没由得出来几声鼓鸣,我先是一愣,看着眼前霎时停滞住的蛇群大喜,是黄念念!

其他人自然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也不去追究那种声响到底从何而来,趁着蛇群呆滞,往死里下手。

我一边儿照顾着脚边的敌人,一边儿深思,大喜由浓转浅,念念有那蛇皮花鼓,敲给我听过,音色与那几声基本相同,所以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她。但是,让蛇群停下的本事是她能有的?肯定是秦老鼓出手了。

他是巴不得我们统统完蛋才好。我警觉起来,搞不好这会儿风平浪静,接下来就是惊涛骇浪,赶忙招呼大家往一起靠,千万别忙往里走。

“咚咚咚咚。”

四声韵律分明的鼓声再次响起,蛇群顿时骚乱,大有蠢蠢欲动之势。

该来的总会来,“往后靠!”

“咚。”

这一声鼓敲得极重,我几乎扬起了铲子,但是,令人咋舌的情景出现了,面前的蛇,居然齐齐掉头,往回游去。

一帮子老爷们儿都没缓过劲儿来,什么情况?

我可不认为秦老鼓会大发善心,这是打算让我们放松警惕来个雷霆一击?又或者,往好处想想,是觉得自己跑不掉了,想要拿这一恩,换自己一命?

琢磨不透他的想法,我就不敢完全放心。

烟把儿是个地地道道的老江湖,“有水儿的赶紧喝口水儿,弄不好还有个二回宫,谁马虎谁完蛋。”

“喝啥水儿啊,一口下去全漏完了。”

又是一阵哄笑。

唯独烟把儿还是一本正经,义正言辞的说:“说不信吧,不听拉倒,谁要是歇了,出去,家里老娘们儿我照顾了。”

于是乎,大家伙儿就忙不迭的抓紧时间休整。

沈灵敏大着胆子走到前面来,对着我竖起大拇指,“弟弟,你们家这些弟兄可真男人。”

前头有耳朵尖的,听到了,回头笑说:“老姐,男人有啥用?一腚的火气攒了三十年,您帮着寻摸寻摸,找个伴儿啊!”

因为行业原因,我家这些伙计十有八九都是单身汉,所以烟把儿的那句威胁其实只是玩笑。

沈灵敏很是认真,“老姐记着了,这回把我闺女寻回去,谁都少不了。”

“他姐,我都四十六了,到现在没碰过女人,下面烧得旺,怎么也得要俩。”烟把儿很认真的讨价还价。

沈灵敏憋不住笑,“大闺女是捞不着了,婶子小姨子的,你这体格儿,喜欢的还不一大把?”

“在理儿。”他点点头,又上了根儿烟。

得亏这沈灵敏是个过来人,不然这尺度,谁接受得了?江染站在我身后,一言不发,脸都要埋进我的脖子里。

调笑归调笑,眼睛却都没有离开蛇群褪去的方向,烟把儿两口就把香烟抽了大半截儿,伸着脖子说,“是不是起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