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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九章 第二个刘邦

大山里的见闻做不得真,兴许是我们看花了眼,又或是鬼怪作祟,秦老鼓的尸体既然已经被柳叔寻到,那便足够了。

“秦老鼓有没有说他最后要做的一件事儿是什么?”

黄念念耸拉着头,左右摇了摇。

其实她也很为难,一边儿是宗亲,一边儿是师傅,加上心窝子又软,不谙人情世故,本该保持中立两边儿讨好,现在做成了两边儿不招待见。得亏那混账老头儿挺尸了,不然的话,黄念念怕是要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无法摆脱这种尴尬境地。

我不再追问,只是心里暗暗算计,秦老鼓起了宋公保,也是受人所托,这事儿我已经跟柳叔交代过了,我们叔侄儿俩仔细分析过,无非是两种情况。一,宋公保生前招惹了什么人,故而招来这般横祸。二,因为柳家的关系,而被祸及亲属。

倘若是第一种情况,那么就让柳叔去处理便罢,算是真真正正的家务事,我们家插手反而会招人闲话,衬得柳叔脸上无光。但要是第二种,那就有的忙活。如今柳家打算扶持东子做当家,隐瞒了两代的家族隐秘大白天下,我们两家现在可以说是拴在一根儿绳上的蚂蚱,敢对兄弟门庭泼尿吐痰,自然也少不了我们家。

想到这儿,我倒是警醒了,老爷子这趟被抓,真的是一场因我而起的意外?十几年来走货没出过岔子,偏偏这时候赶上趟了,一抓还整好是个国宝,就算我们家在济南城堪称根深蒂固,可那大鼎的来路真要是查清了定死了,就能把老爷子压得这辈子都甭想翻身。

这么说来,暗处那些人,怕是早就已经对我们动手了。

想得入迷,黄念念什么时候下车改道更是不清楚,听着发动机高速运转的声音,我的思绪一去千万里。

其实我一直觉得老爷子回来真的只是时间问题,要是没有三姐打岔儿,八成这会儿都已经回来了。毕竟真的要刨根究底的话,顺着大鼎,能够一路查到鬼市里去。这个结果,所有人都不想看到。

我们犯事儿的,怕吃牢饭怕吃枪子儿,那些管事儿的呢?也差不太多。他们平日里不管,是因为鬼市能给他们带来巨大的利润,相比职位薪资,要高出数十倍上百倍不止。鬼市,是大家心知肚明而又彼此心照不宣,假装并不存在,或是自己压根儿并不知晓的一块儿肥田。

所以说,老爷子进去那是走章程,就算我们不送东西,不尽心意,里面的人也得把他送出来,甚至说,放人结案的欲望比我们这些至亲都要强烈。因为查到了底,谢王孙完蛋,谢家完蛋,整个山东鬼市完蛋,他们这些在肥田里收过稻谷的乡绅,也得完蛋。

倘若这一切都是有人刻意为之,那岂不是摆明了要与半个省的民力官力对抗?那要有多大的魄力,多大的野心?还有,多么骇人的资本?

我倒情愿是我胡思乱想了,因为一旦我设想的都成真,那就意味着在暗处针对我们谢柳两家的,其实是一尊放在明处我们都无法与之抗衡的庞然大物!

思绪到这儿就被迫掐断了,我们已经进了大院儿,我把江染从车上横抱下来,二姐正在张罗晚饭,看到这一幕赶忙上前,她知道江染被扣,但是我这人也是报喜不报忧,就说肯定能一根头发不少的回来,所以她没有多紧张。现在看到了人,心疼得直流眼泪。

进了大厅,老爹和陈亦可正在谈论着什么,不经意听到一耳朵。

“让我陪睡?先问问我男人。”

正在爬楼梯的我和王修谨脚步一停,看着楼下的陈亦可和老爹,前者把目光送到王修谨的脸上,十分玩味。

我知道肯定又出了事儿,而且听上去还不简单,所以把昏迷的江染抱回房之后,只是在那张苍白的脸上流连了几眼,匆匆下楼。

这个时候,王修谨已经不知去向,只有陈亦可和老爹两人端坐在大厅喝茶。

“又出什么事儿了?”

陈亦可:“有人垂涎姐姐我的美色,你姐夫冲冠一怒去了。”

老爹不置可否,“今早儿我约了人吃饭,为你三姐那档子事儿,对面儿不肯收礼,想要亦可陪上一晚。”

也别嫌这事儿多烂俗,生意场上的交换,人情么,脏不脏无所谓,够不够重才是主要的。陈亦可常年在老爹身边儿跟着,长相又出众,自然有人垂涎,这不稀奇,不过让我觉得有点儿诡异的是,他俩居然就这么让王修谨去了?而且我觉着,以王修谨的性子,不该这么冲动才是。

于是我就多了句嘴,问这人是谁?

“吕阳。”

“谁?”

“吕阳。”

“他们家不是迁出城了么?而且这吕阳,怎么还当上官儿了?”

老爹悠悠然的喝了口茶,“他现在跟吕家没有半毛钱关系,自己扯大旗当大王,这半年不知道从哪儿捞了点油水,有了点儿身家,会耍小聪明,乐意使钱,混进圈子就顺杆爬,窜得挺快。”

“现在是什么官儿?”

“算不上官儿,就是书记身边儿的小太监。”陈亦可轻蔑道。

那也不得了啊!说是小太监,那是陈亦可有意贬他,如果我猜的没错,干的应该是黑脸一般的活儿,对底下人来说,那几乎就等同于见了书记本人了。

只不过这家伙一直以来在咱们这块儿的名声实在是欠佳,二赖子一词似乎是长在了身上,我跟王修谨都跟他打过交道,印像什么的就不谈了,不值一提。

倒是没留意,这人居然还是第二个刘邦,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现在我倒是有点儿懂眼前这两位的想法了。

如果放在以前,吕阳这个地痞无赖,就算是架梯子踩高跷也摸不着我爹的脚,现在发迹了,我爹也委下身段来请他吃饭,还这么不给面子......如果我们以前曾经仗势欺人,那就无话可说,无非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道理。但是以往他来店里找麻烦,我们看在吕家长辈的面子上也不予计较,算是开了不少方便之门,二姐甚至还接济过他,不求报恩,起码也得有点儿记性,求你办事儿,又没少礼数,还得寸进尺,就有点儿飘了。

想必是王修谨也知道老爹和陈亦可的意思,这才扮作冲动去敲打敲打,你要动我女人的心思,当男人的出来揍你一顿,怎么都合情合理,就算事后追究,那顶多也就是演出戏给外人看,至于我们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他吕阳能走到这一步,不会不懂。

我:“你说他是不是知道了那降魔杵的事儿?”

老爹两指捏着下巴思量道:“也许吧。”

仔细想想我们当初确实做过亏心事儿,坑了吕阳一根杵,虽然有钱抵给他,因为那东西是有实效的,驱邪降魔不在话下,东西价值不好估量,他要是真在计较这个,那这梁子怕是很难解开,饶是我们态度强硬,也不一定唬得住。

我本想跟老爹提提我今天的猜想,甚至还要将吕阳囊括进去,不过看他那副怡然自得的模样,又觉得自己多此一举,我能想到的,他会想不到?

为了照顾江染,二姐特地褒了一锅参粥,不过却便宜了我。就算我不然江染那般精通医道,也知道久虚不可大补,二姐这是心疼坏了,这才乱了头脑。

吃过饭,我上去把江染叫醒,喂了点儿小米红枣粥给她,一直以来被照顾的都是我,现在身份掉了个个儿,总算是觉得尽了尽男人的义务,心里也好过一些。

“现在感觉怎么样?”

“想吃......”

“想吃什么?”

“想吃你。”

我愣了愣,缓了一两秒,看到她脸上的坏笑才知道是在开玩笑。

“那你直接说想吃天鹅肉不就得了。”

“呸,臭美。”

两人依偎在一起说着些半荤不荤的话,放在以前,肯定是一对大红脸,但是现在经历了那事儿,就放开了许多,夫妻之间的情趣么,不可或缺。

隐约听到外面有些嘈杂,我把江染安顿好,嘱咐她先睡,自己出了房门一看,王修谨回来了。

他还带了个人回来。

吕阳我得有好几个月没瞅见了,以前那二流子打扮已经被舍弃,现在穿了一身整洁西装,端得是人模狗样。

看他那笑吟吟的样子,多半是没有遭到王修谨的毒手,这人忙活着给家里人挨个儿问好,随身还带了礼物,架子放得极低,压根儿不像是老爹口中那个色胆包天的小人。

“呦!老四!快来!哥给你拿了块表,年前买的,一直没舍得带,心里总盘算着该给你送来,戴上看看。”

一边说,一边儿从怀里摸出个盒子,我看到上面印了劳力士的logo,想来价值不菲。

陈亦可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我是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她为何发笑,吕阳闻声转头:“大妹子,对不住,老哥也是没办法,大爷来的时候边儿上有人,必须得摆个样子。老哥知道你眼界高,怕挑的东西不合心意,这有张卡,份子钱,别嫌少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