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推理民间奇谈发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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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七章 五一

“支锅,这鬼市的地界儿都是您做主,老头儿我不干了,地段儿肯定还是您收了去,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在这鬼市蹲了半辈子,没混出啥门道,但是规矩咱懂,借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把摊子拿出去卖钱啊!”

我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足有四五秒,他的眼神里除了敬畏就啥也没剩下,说实话我是有点失望的,但也没有摆到脸上,拿了包好的连襟肉掉头就走。

回到店里,跟大姐阐明了一下情况,反正这边儿会有她照应,春宵楼只要放出消息来,东子就能回家,我索性也没留,带着二姐一同回了济南。

因为沛城那边儿的命案,全省上下都分外敏感,我们家也不例外,一家老小都安安分分的窝在院子里,实属难得。

老爹和老爷子围在石桌儿边儿喝茶,我很自觉的摸了个茶杯,上前占了个位子。

“东子在大姐那儿,不过李八极死了,春宵楼应承担下这事儿,最迟明晚人就能回来。”

边儿上做的是两只正儿八经的人精,听到李八极死了,还有点儿微微惊诧,但是没用几分钟就把我的话消化完了。老爹单指轻扣着茶杯外壁,也不问其中细节,反倒是跟我破天荒的谈起我跟江染的婚事来。

“不是说今年太行星北走么?”

“转向了。”老爹回应,那口气仿佛在说苞米涨价了一样,一种极其虚假的惊喜,毕竟我们家也不种地,撑死了只是为农民伯伯开心。

我将信将疑,“那我是不是今年可以结婚了?”

老爹不置可否,“你来之前我就跟你爷在谈这事儿,两个人都老大不小了,再拖下去别人家该说闲话了。”

不成,老爹前后态度转变的太大了,这事儿蹊跷,多半又是有着什么幺蛾子,所以我探了探脑袋,压低了声音,“爹,爷,咱是不是又有什么计划?能跟我透露一点儿么?好歹我现在也算是搬山,卸岭两派的龙头,万一能帮上点儿忙也说不好。”

老爷子看着我的模样哈哈大笑,很久没见他笑得如此痛快洒脱,“乖孙,么事儿,往后家里有事儿,那甭说是透露,都得你做主。”

要是老爷子这么说,我就信了,打心眼儿里欢喜起来,“那,那,那啥时候?”

老爹突然一副嫌弃模样,“噫,没出息。”

老爷子甩手就是一个巴掌乎在了老爹的头上,“恁有脸说俺乖孙?给你说婆娘的时候你忘了?走路都转圈儿,那腿都不听使唤,你出息?!”

我跟着哈哈大笑,雨后的天空清净明澈,空气入肺分外畅快。

“就五一,我看过了,好日子。”

“五一?是不是太赶了,今儿都二十了!”我一扳腰,着实是被这日期惊到了,怎么说也得给我几个月准备吧,十天时间,能凑活出什么婚礼?光是酒店就得提前预约好吧!

“怕啥,家里边儿么事儿,都闲着吃干饭,都得滚出去给俺乖孙操办。钱都是给你挣的,该怎花怎花,想搁哪办就搁哪办,谁不给面儿就揍他个卵蛋!”老爷子豪气干云。

如果这么说来,那倒真的不是没有可能了,我们家的伙计,办事效率绝对没的说,加上二姐,还有陈亦可,保不齐大姐都得停下活计照应我,甭提那些老爷们儿了,就说这三个女人的能量,那也是无与伦比的。

“成!”我一拍桌子,拿起茶杯跟老爹老爷子碰了杯,一口饮尽。

刚想拔腿上楼,去告诉江染这个好消息,浑身突然一激灵,光忙着乐了,差点把正事儿给忘了。

“爷,今天金熊跟我说,王支锅还在鬼市没走。”

我想象中的诧异表情并没有出现在老爷子的脸上,充其量只是让他脸上的喜色淡去一些,“么事,有数。”

看来是问题不大,心里的石头全部落地,走路格外的轻快。

回到房里的时候江染正在忙着逗弄水箱里的的小龟,这只乌龟还是上回我和她去集市上投水球投来的,说来也是真的奇怪,我打小儿就是养啥死啥还不得善终的那种,它居然能活到现在,说是奇迹一点儿都不过分。

我把老爷子和老爹的话复述了一边给她听,听得江染在原地呆了好久。缓过来以后,坐在床沿上,努力克制着眼眶中打转的泪水,“你没骗我吧?”

“不敢。”

“那,你以前说,娶我的时候要八抬大轿围着济南城转一圈还算数么?”

亏心的说,她不提,我都要把这茬儿给忘了,不过也不是什么难事,“算数。”

江染点点头,“那我嫁。”一瞬间笑面如花。

“对了,你娘没有留下什么传家宝给我么?”

我刚想过去抱抱她,被这话一下子卡在原地,“传家宝?”

“叶莲娜都有个镯子呢!”

......这好像还真没有......

“我,算么?”

江染歪着头想了想,“嗯,算吧。”

“以前没有没关系,你送我的雀舌,往后可以留给儿媳妇。”

......

“不过,有个事情我还是得跟你说清楚了。”

“你说。”

“嫁到我们家的女人......”我干脆给江染举了举我二大娘和我娘的例子。

江染从来都不是一个盲目的人,她比我会权衡利弊,故而一开始也没有回答,我焦虑的等了半天,她才开口,“不怕,大不了以后我吃斋念佛。”

“万一要是......我先走了,你会不会找新的?”

我连连摆手,“不可能的,我爷爷,我爹,我二大爷,他们都是一样,为自己女人守了一辈子的灵,我也不会的!这是我们家的传统!”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你这么说我一点儿都不开心。”

“......”

喜讯很快就传遍了全家上下,相比陈亦可先前出嫁,此时的谢家大院儿中的喜庆氛围更显浓烈,从医院回来的烟把儿刚想出去解放自我,听到我的亲口传达,把刚点着的烟往地上一摔,“奶奶的,可算盼着了,啥活儿,你说!解放?解放个篮子!现在就是把天仙儿扒光了扔我炕上老子也不鸟她!”

当天晚上,烟把儿带着一队人就出去了,雇了两辆大巴,我看着渐行渐远的车屁股哭笑不得,这帮人夜晚行动惯了,明明是去采办婚礼用品,居然搞得像是去走坑一样。

而陈亦可和二姐则是分头行动,抓紧一分一秒,一个去帮我寻找婚礼场所,一个则是去请人帮我和江染设计礼服。

而身为正主的我,反倒是无比悠闲,让我坐在屋里,也坐不住,索性把那卷不曾打开的搬山术拿了出来。

铺开玉简,上面篆刻着工整的小篆,上下两个篇幅,上篇记录了一些我闻所未闻的道卷典藏,下篇则是一些详细的术法手段。

这本搬山术是货真价实,可是真的要我来修习却是难比登天,因为我连半点术法基础都没有,就算能懵懂的看明白一些词汇,也不得真意,更别提一跃成龙了。上篇记载的那些道卷,其实就是为了后面的术法做铺垫,少说有三十多册,什么正一吐纳,什么茅山符箓有三言,一本都没见识过。越看心越凉,难不成王海川只是把它当做信物传给我?倘若是真心让我去修习的话,起码把前面这些书都给我凑齐整了吧!唉,也是自我期望太高了,故而一瞬间的失落让我有点儿无所适从,合上玉简,改天还是得上断悲山找那个便宜师傅问问才成。

快晚上九点的时候,大家伙儿差不多都回来了,二姐带了个穿着时髦的女人回来,说是设计师,起初因为时间太赶,人家不愿意接这单子,后来把自己的身份言明,这才起到了效果,人是来了,可魂儿显然是没来,脸上写满了为难。

说是要量三围,我让她先给江染服务,在边儿上问江染,想穿西式礼服还是中式。江染一开始说中式,但是看了设计师一眼又改口了,说西式。

其实我也比较偏向中式,倒不是说我古板传统,而是现如今的中式礼服经过改良也可以穿得很好看,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设计师小心翼翼的插了句,“中式礼服的凤冠霞帔如果定制的话,需要耗费很长的时间准备。”

“要多久?”

“起码,一年。”她咬牙说。

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想起老爷子下午在院子里交代我的话,“如果多叫几个人帮帮忙一起做呢?”

“不行的,凤冠霞帔都是需要纯手工制作的,且不说每个人的手艺不同,搭配在一起不如一人制作的那般协调,就说现在全省上下,能做的人,屈指可数。”

我叹了口气,有些惋惜,“全加起来也不够是吗?”

设计师回头看了看我,其实这个女人长得挺有味道,是个熟女类型的,尤其是她吃惊时微微张开的红唇,更是引人遐想,“如果可以的话,我是说如果,您可以考虑一下汉服,免去传统镶珠凤冠,可以省去不少麻烦。皇室汉服大都是黑襟红底,显得威严端庄,能给婚礼带来无比隆重的仪式感,而且如果我们在现有基础上加以个性化修改,时间也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