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宫斗权谋完美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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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唐河

孙夫人吃力的抬起头,站在面前的是一位身披盔甲,内着黄色锦袍的俊朗少年。

扯碎她衣衫的男子跪倒在了地上,一位士兵装束的人很快丢了件布衣给她,她快速的套上衣服。

“韩将军怎么回事?”洪亮的女声伴随着闪闪发亮的银色盔甲飘忽而至,俊朗少年躬身一礼,“母后金安。”

“母后!?”她脸色骤变,“难道她就是契丹的国母吗?那么这个少年就应该是契丹的国主!”目光不由的在两人的脸上游走。

“刷”一声,站在隆绪右侧的韩德让收回了抵在萧恒德后颈的剑,上前两步在萧绰耳边低语了片刻,萧绰怒视着萧恒德许久,终是长叹一声,“念你此战有功,就免了军杖吧,如有下次定会重重责罚。”

“谢皇太后陛下。”萧恒德连声谢恩。

阵阵秋风吹过,吹动着皇太后的发丝,慑人的英气中自然流露出些许美艳温和的气质。

孙夫人不禁直直的注视着她,“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呢?”孙夫人的心中充满好奇,不过她可以肯定,这个女人与她的两位嫂嫂截然不同,脑海闪过昔日四五岁时被嫂嫂娥皇抱在怀中的欢乐时光,嘴边露出微微笑意。

萧绰敏锐的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心间顿知她绝不是一个普通武官的妻子,向韩德让丢个眼色,韩德让随即走到孙夫人的面前,“请过来,太后陛下有话问你。”声音冷淡而客气。

她缓缓站了起来,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跟着韩德让来到了城外的御帐中,等待萧绰的到来。

秋风送寒,大雨倾盆,无情的冲刷着汴京的地面,街上的店面早早的关门歇业,行人稀少,雷电交加,白昼如同黑夜,整座都城笼罩在阴森恐怖的气氛中。

两乘官轿冒雨飞速向皇宫而去,宫门的侍卫也被恶劣天气吓得不轻,见有人冒雨进宫,非常惊讶,上前询问道:“轿内何人?”

“是襄王殿下和王妃,进宫给陛下请安的。”

侍卫“嗯”了一声,放行了。

轿子在御书房门外停下,两人同时掀开轿帘,王妃一身天蓝色华服,发髻梳得非常精巧,头上插着精致的燕钗,略施粉黛,面容虽甚是清瘦,却藏不住优雅隽永的气质。

侍女们站在身后打伞,王妃莒国夫人潘氏对着丈夫盈盈一礼,“王爷请先。”

“夫人小心。”

不久,皇帝传令觐见,夫妻二人整整衣冠,入内行礼。

御书房内烛火通明,书案上摊开着行军阵图,皇帝的脸色甚是苍白,见二人进来,方感到一丝暖意,“侃儿你来了。”

“父皇,今日雨大风大,众人惊惶,儿臣特来问安。”襄王一身黑色锦袍,言语恭谦。

潘氏笑道:“陛下不用担心,雨很快就会停的。“声音柔和而有一丝胆怯。

“幺妹,别这样嘛,父皇身边来坐。“皇帝大声笑道。

潘氏微微一震,感激的看了皇帝一眼,“谢父皇。“近前让皇帝拉着自己的手。

“你爹爹再歇阵子也差不多了,父皇还仰仗着他呢,傻孩子看把你紧张的,自那次失利之后,见着朕就怕。“

“谢父皇。“潘氏跪倒在地,流下感激的泪水。

“侃儿,父皇已下旨让李继隆,郭守文率部增援,但愿他们能击退契丹军队,保我大宋国境安宁,臣民安乐。“

“一定的,父皇您就放心吧。“襄王赵元侃坚定的对父亲说道。

三人闲聊了许久,雨势稍许小了些,夫妻二人便告辞而出了。

坐在轿中,潘氏长长舒了口气,“陛下真是仁慈。“潘氏年方二十,与夫君同岁,出身名门,潘美的小女儿,二八之年,太祖皇帝加恩潘府,将她赐婚于皇三子元侃,册封为莒国夫人。

她自幼多病,体质虚弱,不宜生育,入府不久,立即耳闻,夫君墓恋一位刘氏女,无奈此女出身低微,皇子的乳母将此事告知了皇帝陛下,皇帝遂下令将刘氏逐出了王府,元侃将刘氏安置在王宫指挥使张耆的家中,时常前去看望。潘氏身为正妻,个性温柔恭顺,常以夫君子嗣为念,一直想找到机会向皇帝进言将刘氏接回王府,为夫君早日生下后嗣,谁料婚后两年,父亲出师败绩,受到皇帝严责,她作为女儿,时时忧心不已,病势平添,心力不济,今日听得皇帝此言,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列阵整齐的军马士卒冒着中雨在主帅李继隆,郭守文的带领下向长城口方向快速行军。

傍晚时分,长城口外的御帐内,侍卫端上了膳食,孙夫人愣愣的坐在椅子上,她在这里空等了两个多时辰,她着实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正想着,朗朗笑声由远及近,少时,萧绰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孙夫人静静的看着进帐的三人,面无表情。

“全部退下,楚国公在这就够了。“萧绰命令道,侍卫们悉数缓步退出,萧绰凌厉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她,孙夫人只觉得要被看穿了似的,缓缓低下了头。

“朕应该叫你孙夫人,你的丈夫是这座城池的守将吧,他是值得尊重的对手。”萧绰淡淡的说。

“是的,皇太后陛下。”孙夫人淡淡的答道。

“朕只有一个问题,刚才在外面你为什么在笑,你不怕朕下令杀你吗?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是守城主将的妻子。”萧绰言语间有些咄咄逼人。

孙夫人浑身一震,似触动了某根心弦,开始放声大哭起来,萧绰微微一惊,韩德让满脸诧然,隆绪睁大眼睛看着她。

许久,孙夫人收住了眼泪,猛的蹦出一句,“死,让我阖家团圆岂不是更好,我好想见我的父王。“

“父王?“萧绰吃惊不小。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阑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是一江春水向东流。”高声吟诵的声音传来,四人俱惊,孙夫人更是疾步掀开帐帘。

“怎么回事?”把吟诗的人给朕带进来。”萧绰高声喊道。

很快,侍卫绑着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走进了御帐,孙夫人也被带了回来。

“启奏皇太后陛下,圣上,楚国公阁下,卑职奉旨将誓死不愿投降者问斩,此人在行刑前突然高声吟诵起来、”

那位男子看了眼身边的孙夫人,惊道:“公主殿下您怎么会在这?”

“谢谢你将军还记得我王兄。”孙夫人感激的回应道。

“公主,请您记得皇上说的话。”随后他咬舌自尽了。

看着这突然的变故,萧绰亦有些不知所措,沉默无言。

侍卫将尸体抬了出去,“你的父亲是谁?”隆绪问道。

“李璟,陛下当然不知道他,他是唐国的君主。”

“哦?那是哪里呢?”隆绪好奇的问道,少年天子对未知的国度充满向往。

隆绪的眼神真诚而温柔,孙夫人一天之内受到严重的心理冲击,需要调整心绪,遂娓娓道来。

午夜,她讲完了她的故事,隆绪陷入沉思,萧绰轻声说:“陛下看着办吧,母后不管她了。”随后和韩德让一起离开了御帐。

“陛下…..”

“你的气质很像一个人,朕的一位故人,愿意达成你兄长的心愿,在朕身边好好开始新的生活吗?你的兄长说‘故国不堪回首’那就别再回首,向前看吧。当然,朕愿意听听你的故国风情。”

李荷缓缓点头。

次日,辽军继续向宋境进攻,接连攻克满城祁州等地,李继隆郭守文二人率部败退唐河。

耶律休哥率军与二人所部隔岸对峙,时已至十二月,寒风渐重,辽军战线过长,后勤补给压力激增,萧绰已有心撤军,唐河被设想为收官之战。

寒风呼呼的吹着,两军隔岸对峙已有多日,辽军长途跋涉,焦躁的情绪在士卒间快速蔓延。而李继隆算准了这一点,向辽军发起了进攻,两军对阵,箭羽齐飞,惨叫连连,唐河的水被士卒们的鲜血渲染成红色,乌鸦的声声鸣叫,更添凄楚悲凉。

战斗仍在继续,不停有人摔入河中死去,传出“扑通扑通“的声音,数日鏖战,双方都到了紧要关头,宋将郭守文抓住辽军破绽,率部渡过了唐河,向耶律休哥的大营发起了进攻,辽军很快溃散,损失惨重。

满城的御帐内,萧绰拿着战报,幽幽的说,“陛下,母后太贪心了。才会损失惨重,以大契丹现在的国力还不足以和宋国全面对抗,而且过度的战争会使民生凋敝。”

“母后,那南伐是为了?”

“为了使军队保持战斗力,但不可过度,明白了吗?“

“是。母后。“隆绪躬身道。

“启奏太后,圣上,耶律休哥在帐外请罪。“韩德让进帐禀告。

“快请。”

耶律休哥步伐沉重,神情沮丧的跪倒在帐中。

萧绰离座,双手扶起,“休哥快起来,胜败乃兵家常事。”萧绰笑道。

“臣谢太后陛下。”

“休哥兄,没什么大不了的。”韩德让柔声宽慰道。

自是日起,辽军全体回撤。

汴京城皇宫内,皇帝陛下闻报哈哈大笑起来。

百官连声道贺,消息传至襄王府,元侃没有丝毫高兴,潘氏病倒了,御医说,元气尽伤,来日无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