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的几个师兄弟都显得年轻，身边站着几个跟我差不多的青年，从语气举止都像是他们的徒弟。
“张老！”几个青年恭恭敬敬喊着。师傅只看了他们一眼就随着师兄弟坐进汽车。
汽车里坐着五个人，师傅坐在前面，旁边开车的是他的师弟。我跟同辈的师兄弟坐在后面，空气顿时凝固起来。
我很不习惯车里的气味，拉开车窗，把目光投向了远处瓦房上的雪。
师兄弟见到我这样，以为不好相处，特地递了一支烟。“兄弟，抽烟吗？”
我礼貌地摆摆手:“谢谢，我不抽。”
“好的。”那人尴尬地拿回烟。
坐了将近半小时的车，才赶到那个梦里见过的隆兴院。像师傅说的那样，很大的一座剧院。外面还有守卫，会起身给他们鞠躬。一层层青石阶梯，旁边都是五颜六色的花，还有一簇不起眼的菊花。
师傅最爱的菊花。
我扶着师傅一层层往上走。我那几个师叔都见了不住夸:“张师兄，你这徒弟收得不错，哪里收的？太温顺了！”
“农村捡的，你也去？”师傅冷唇。
“哈哈哈，原来如此……”师叔不觉尴尬了。身后那几个青年不敢随便出声。
走了一会儿才进了大殿，但见一个大大的慈爱的白发老人相挂在正中间的墙上，前面都用白菊花簇拥的玻璃棺材，里面躺着的正是师祖徐卿。
师傅往前走去，终是忍不住落泪。惹得其他人也跟着哭了，我眼圈泛红。整个隆兴院笼罩在一处灰蒙蒙的悲凉氛围。
师傅跟着他们大办完师祖的丧事，没过多久便提议开始招新人。
师傅本来不想那么快弄这件事，但也不想驳他们的事，就整日待在院子的紫葡萄架，一遍又一遍看着师祖写的那些相声本子。
师叔们都建议带我出来见见世面。很快全国就有几十万个中学生、大学生、相声爱好者来报名。
经过几轮严酷的挑选，选出20个优秀的演员新生。
看着师兄弟们又招了不少徒弟，我竟一点不羡慕。莫名有些失望，在我起身要离开报名处时，一个阳光的声音唤住了我。
“现在还招学员吗？”
转身看见一个黑色夹克，灰色牛仔裤戴着红色帽子的少年走来。
“招……”我愣住了。
他拿走我手里的笔，露出邪魅的笑容:“你身上好香。”
在报名册写上“陈慕”二字。
我听了忙低头，脸上微微羞恼。第一次被别人调戏，关键对方还比我小那么多。
写完他冲我吹了一个口哨就大步走了进去。望着他的背影，我竟有些心动。
这个时候外面天空飘起了大雪，纷纷扬扬的雪花铺满了一地的银装。
我放下笔，开始安静地观赏着外面的大雪。在我印象里，家乡的雪是热烈、寒冷的。而这里的雪，是静谧而美好。
突然想起家里的哥哥和父母，不觉眼泪泛出。寒风吹到脸上，衣服上落满几朵雪花。
这时，一双手把一条红围巾给我围上。我微微一惊，起身就看到师叔。
他是师祖最小的徒弟传志庆，今年四十五了，比另外几个师叔小几十岁，至今未婚。“小霁啊，那么冷就进屋吧，别冻着了。”他握着一个保温杯，坐到我旁边。
“没事……”在来的时候，师傅叮嘱过我，离师叔传志庆远一点。可见了面，这个师叔很是和蔼可亲，不知道师傅为什么不喜欢他。
可能有过结吧。
他就这么陪着我赏雪。不知不觉我有些困了，刚起来就看到那个叫陈慕的少年。少年对着我眨眨眼，不正经地唤道:“小师叔，我们来日方长哦！”
我闻言立马朝外面走去。传师叔唤我，说让我把雨伞拿去。
我只觉脑子一冲，什么也听不进去。
那少年赶上我，搂着我的腰:“小师叔，我送你吧！”